“谁在那儿?”面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刀,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苏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再也不能待在这里了。
她下意识地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停止录制”键,想把手机赶紧塞进怀里,可指尖因为过度紧张而发颤,手机从掌心一滑,“啪嗒”一声,重重地砸在了脚下的青石板上。
清脆的碎裂声在巷子里回荡,像一根针戳破了紧绷的弦。
手机屏幕瞬间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痕迹,亮着的屏幕映出苏砚苍白的脸,连她瞳孔里的恐惧都清晰可见。
“躲在树后的小老鼠,听得差不多了吧?”
面具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透过青铜面具传出来,带着诡异的回音,在巷子里久久不散,“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把你手里的手机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李警官也跟着转头,当他的目光透过枝叶缝隙看到树后的苏砚时,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只是抿紧了嘴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僵在原地。
苏砚没时间去想李警官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现在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她慌忙弯腰,捡起地上的碎屏手机,顾不上屏幕边缘划破指尖的刺痛,转身就往星桥巷口的另一侧跑。
她的脚步踉跄,怀里的母亲笔记本因为奔跑的动作不断硌着胸口,手背上的黑色污渍像是被这剧烈的运动刺激到了,开始微微发烫,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她的皮肤。
“追!”
面具人一声令下,自己率先朝着苏砚逃跑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快速,像擂鼓般“咚咚”响,紧紧跟在苏砚身后,距离越来越近。
苏砚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跑。她跑过星桥巷口的青石板路,石板路上的裂缝里长着青苔,差点让她滑倒;
跑过巷口那家卖糖画的小摊,摊主老爷爷正在用小锅熬糖,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却让她更加心慌;
跑过推着自行车的老奶奶身边,老奶奶的车铃铛“叮铃铃”响了一声,像是在提醒她危险,又像是在为她加油。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夹杂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面具人偶尔发出的低沉呵斥,让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是她早上从星桥巷回来时偶然发现的,巷子两侧是高高的砖墙,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翠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地面坑坑洼洼,还散落着不少废弃的纸箱和树枝。
苏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裙摆被树枝勾破了一个小口,小腿也被石子蹭得生疼,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跑了大概几十米,她看到巷子尽头有一间废弃的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是破旧的木板门,虚掩着,门上的漆皮已经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深棕色的木头纹理。
门旁边的窗户玻璃早就没了,只剩下生锈的铁框,里面堆满了旧家具和纸箱,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苏砚没有犹豫,猛地推开木板门,闪身钻了进去,反手将门关紧。
门板是松动的,关不严实,还留着一条指宽的缝隙。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痒痒的。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杂物间门口。
“苏砚,我知道你在里面。”
面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冰冷的嘲讽,像毒蛇吐信,“别躲了,这巷子是死胡同,你跑不掉的。
想要你母亲苏兰活着,就乖乖出来,带着实验记录本——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用记录本换你母亲的命,很划算,不是吗?”
苏砚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碎屏手机,心脏狂跳不止。
她知道这是陷阱,可当面具人说出“苏兰”两个字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靠在门板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来回踱步,皮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着:
刚才手机掉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看清是她?
他们知道她录下了对话吗?
老周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她的消息?
她下意识地摸向怀里,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她把录制对话的备用手机和掉在地上的常用手机弄混了——
现在手里握着的,是屏幕碎裂的常用手机,而录着关键证据的备用手机,还好好地揣在牛仔裤的后兜里。
她赶紧伸手从后兜掏出备用手机,手机屏幕完好无损,还亮着微信界面。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老周的对话框,快速打字:
“李警是被胁迫的,他妹妹萌萌被掠夺派关在星桥巷囚笼里。
掠夺派知道实验记录本在砚知堂内间墙缝!
明天晚上七点,他们在面粉厂后门设陷阱,有能量网!
我现在躲在星桥巷附近的废弃杂物间(死胡同尽头那个),面具人在门外堵着,快来救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面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近了,像是就贴在门板上,冰冷的气息透过门缝渗进来,让苏砚浑身发冷:
“怎么?在给老周发消息求救?别白费力气了——
老周现在恐怕已经被我的人缠住了,他在‘旧时光’铺门口接了个电话,说是保护派的人到了,刚出门就被我们的人引去了城西方向,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过来。”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老周也出事了?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紧紧握着备用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抓住——
一旦被抓,实验记录本会被夺走,母亲和林生会彻底没救,掠夺派打开执念维度裂缝的计划也会得逞,到时候整个老城区的人都会遭殃。
门外的脚步声又开始移动,这次是朝着杂物间的窗户方向走去。
苏砚透过门板的缝隙往外看,能看到面具人的黑色风衣下摆从门缝里闪过,他正绕到窗户那边。
她知道,面具人要从窗户爬进来了。
她环顾四周,杂物间里堆满了废弃的物件:
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个破旧的红木衣柜,衣柜门掉了一扇,露出里面挂着的几件褪色的旧衣服;
中间的地面上摞着几个纸箱,箱子上印着“砚知堂旧物”的字样,应该是母亲当年搬家时废弃的;
最里面的墙根处,还立着一个生锈的铁架子,上面放着几个破碎的瓷碗。
没有时间犹豫了。
苏砚快步冲到红木衣柜旁,钻进了那个掉了门的衣柜里,然后用尽力气,将旁边的一个纸箱推过来,挡住衣柜的开口,只留下一条细小的缝隙,用来观察外面的动静。
衣柜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樟脑丸味道,混杂着灰尘和霉味,呛得苏砚忍不住想咳嗽,却只能死死憋着。
她透过缝隙往外看,能看到杂物间的门被面具人从外面踹开,“哐当”一声撞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
接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面具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手电筒,光束在杂物间里来回扫射,照亮了地上的灰尘和破碎的瓷片。
他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慢慢朝着衣柜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让苏砚的心脏跟着收紧。
“苏砚,别躲了。”
面具人的声音在杂物间里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这衣柜虽然旧,但缝隙很大,我能看到里面的影子哦。”
苏砚的呼吸瞬间停住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
老周,你一定要快点来,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