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镯比她想象中要重一些,银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氧化发黑,缠枝纹的缝隙里嵌着些许暗红色的污垢,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污渍,用指甲轻轻抠了一下,根本抠不掉,反而沾了一手黑色的氧化粉末。
“你之前戴的时候,除了觉得冷,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比如头晕、恶心,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砚一边问,一边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手镯的每一个细节。
陈瑶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点点头:
“戴的时候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就是总觉得浑身没力气,提不起精神,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容易做梦,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医院的场景,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的,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还有我姑姑,她生前也戴过这只镯子。”
陈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悲伤,“这镯子是姑姑去世后,我妈从她的遗物里找出来的,说要留个念想,就一直放在首饰盒里。
我姑姑三年前在市一院的急诊科当护士,人特别好,对我也特别亲,可没想到,她会突然死在值班室里。”
“医院说她是突发心脏病,可我们家里人都觉得不对劲。”
陈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姑姑身体一直很好,每年单位体检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她从来没有心脏病史,连高血压、高血脂都没有。
她死的前一天,还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她最近有点不对劲,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都能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还说,晚上在医院值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值班室门口晃悠,有时候透过窗户能看到,有时候听到脚步声,开门却没人。”
陈瑶哽咽着说,“她还提到了手上的镯子,说这镯子最近变得越来越凉,不管戴多久都捂不热,而且总觉得镯子在吸她的力气,让她越来越累,想找个机会把镯子送出去,可还没等送出去,就出事了。”
苏砚心里一动,握着放大镜的手指微微一顿:“你姑姑死的时候,手上戴着这只镯子吗?”
“戴着的。”
陈瑶肯定地说,“我妈去医院收拾她的东西的时候,镯子还紧紧地套在她的手腕上,我妈想摘下来,可怎么也摘不掉,最后是找了医院的医生帮忙,用肥皂水润滑了半天,才勉强摘下来的。
医生说,姑姑的手腕上,也有一道和我现在差不多的青紫色印子,只是比我的深很多,颜色发紫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了很久一样。”
就在这时,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阿武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应该是刚从后院收拾完东西过来。
看到房间里凝重的气氛,还有陈瑶通红的眼睛,阿武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梅把事情的大概情况简单跟阿武说了一遍,阿武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走到苏砚身边,低头看向她手里的银手镯:
“这镯子看着就不对劲,老物件有时候会缠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这种贴身戴的首饰,更容易吸附人的气息,搞不好真的和陈瑶姑姑的死有关。”
苏砚没有说话,她拿着手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午后的阳光尽可能多地照射在镯身内侧。
阳光透过手镯氧化发黑的银质,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而镯身内侧的氧化层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变得透明了一些,隐约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小字,刻得很浅,笔画纤细,像是用细针一点点刻上去的,因为氧化和污垢的覆盖,看得不太清楚。
苏砚调整着手镯的角度,让阳光刚好垂直落在字迹上,光线穿透银质的瞬间,那两个字渐渐清晰起来——“影缝”。
这两个字的字体和她掌心那对“影”“缝”双扣上的字迹一模一样,都是古朴的篆体,笔画转折处带着细微的弧度,刻痕很深,显然是刻意为之,绝非偶然形成。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用力,握住了手镯的内侧,那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加剧,像是有冰碴子钻进了指尖的皮肤。
她想起阿梅从面粉厂废墟里捡到的那枚林默的研究员证件,想起铜扣与证件接触时泛出的微弱蓝光,想起林默市一院药理研究员的身份,再联想到陈瑶姑姑生前任职的市一院,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逐渐成型:
这只刻有“影缝”二字的手镯,林默的研究员证件,陈瑶姑姑的离奇死亡,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上面……好像有字?”
陈瑶也凑了过来,伸长脖子看着手镯内侧,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恐惧。
苏砚点点头,正准备用手指去触摸那两个刻痕,感受一下是否有能量共鸣,手镯却突然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撞击了一下,内侧的刻痕瞬间变得尖锐起来,狠狠硌了她的指尖一下。
“嘶——”
苏砚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松开手,手镯“叮”的一声掉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一道细小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正从伤口里慢慢渗出来,形成一颗圆润的血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血珠滴落在窗台上,刚好落在手镯的旁边,距离手镯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就在血珠接触到台面的瞬间,手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微微晃动了一下,镯身的缠枝纹突然泛出一丝极淡的红光,红光顺着纹路游走,像是一条细小的血蛇,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苏砚瞳孔微缩,紧紧盯着那只手镯,心脏狂跳不止。
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丝红光,绝不是光线折射造成的错觉,这只手镯,竟然对血液有反应?
“怎么了苏砚姐?你受伤了?”
阿梅看到苏砚指尖的血珠,连忙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和碘伏,快步走过来,“快消消毒,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