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根钢制撬棍,蹲在铁门前,仔细观察着门缝。
“这门看着有些年头了,锁芯估计早就锈死了,得用点力。”
他说着,将撬棍的尖端塞进缝隙,手臂发力时,袖口的肌肉微微绷紧,警服上的纽扣都跟着颤了颤。
苏砚站在一旁,手里依旧攥着母亲的珍珠发饰,目光紧紧盯着铁门。
通道深处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可她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少——
这扇门后藏着林生的笔记,也可能藏着母亲失踪的真相,但同时,说不定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咔哒——”
一声脆响,撬棍撬动铁门的瞬间,锈迹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警官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发力,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比通道里更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纸张腐烂的气息,呛得苏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东西。”
李警官举着手电筒率先走进去,光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苏砚跟在他身后,进门的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是一间大概十平米的小房间,墙壁是青砖砌的,上面贴满了泛黄的实验数据单,字迹大多已经褪色,只能看清“执念能量”“实验体编号”“稳定性观测”等零星字眼,纸角卷曲,有的还沾着绿色的苔藓。
房间中央堆着十几个旧纸箱,箱面印着模糊的“影缝实验档案”字样,积灰厚得能盖住箱子的原色,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动过。
手电筒的光扫过纸箱,苏砚的目光突然顿住——
最靠近铁门的那个纸箱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白色标签,上面用红笔写着“实验体37号”,字迹潦草,却让她瞬间想起陈瑶太奶奶的实验编号。
“这里应该是影缝的实验据点。”
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点凝重,他走到墙边,伸手揭下一张数据单,纸一碰到空气就碎了大半,“这些数据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和你说的林生、红衣女的年代对得上。”
苏砚没接话,而是快步走到贴有“实验体37号”标签的纸箱前。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箱面的灰尘,指尖传来粗糙的纸感,像是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过往。
“这里面可能有林生的笔记。”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掀箱盖,积灰被风吹起,迷得她睁不开眼。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堆泛黄的纸张散落出来,大多是空白的实验记录表,有的还沾着褐色的污渍,不知道是墨水还是别的什么。
苏砚耐心地一张张翻找,手指划过纸张时,能感觉到有的纸已经脆得一碰就碎,只能小心翼翼地捏着纸角。
“找到了!”
苏砚的声音带着点激动,她从纸张最底层翻出一本黑色硬壳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却绣着一个熟悉的图案——
红衣发饰,和陈瑶太奶奶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也和她在通道影像里看到母亲藏在阁楼暗格里的笔记本图案完全吻合。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一行工整有力的字迹,墨水是深蓝色的,带着点年代感的晕染:
“林生,影缝实验主导者,执念能量提取项目负责人。”
这行字下方,画着一个简单的实验装置图,旁边标注着“媒介:旧物;载体:执念;受体:实验体”。
苏砚继续往后翻,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实验的过程:
从如何选取承载执念的旧物(需是死者生前常用、情感联结深的物品),到如何提取执念(需在特定环境下,用影缝特制的仪器引导),再到如何注入实验体(需匹配实验体与死者的执念频率)。
翻到第37页时,苏砚的呼吸突然顿住——
这一页的标题是“实验体37号记录”,下面的内容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实验体37号,姓名:陈婉(化名),性别:女,死亡时间:1943年秋,执念来源:对实验主导者林生的爱慕与怨恨,执念载体:珍珠发饰,执念强度:9.2(满分为10),备注:
该实验体执念强度高且稳定性最优,可作为核心实验体,持续观测其执念对受体的影响。”
“陈婉……应该就是陈瑶的太奶奶。”
苏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想起陈瑶说的太奶奶自缢,想起照片上红衣女的眼泪,突然明白过来——
红衣女不是自愿参与实验的,她的执念被林生当作了实验的“原材料”,而那枚珍珠发饰,就是承载她执念的媒介。
李警官凑过来看了一眼笔记本,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林生,竟然用活人的执念做实验,太丧心病狂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母亲当年会不会就是发现了这个实验,才被影缝的人盯上的?”
苏砚没说话,继续往后翻笔记本。后面的内容大多是实验数据的记录,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她才发现异常——
有几页纸像是被人刻意撕掉过,纸边还留着不规则的撕痕,只剩下最后一页,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
母亲的字迹有些潦草,墨水还带着点晕染,像是写得急切又慌乱:
“林生没跑,他不是逃了,是被影缝的人关在‘影缝总部的囚笼’里,坐标在……”
后面的字被撕掉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星”字,笔画用力得把纸页都戳出了细小的印痕,像是母亲写的时候,心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星?”
苏砚盯着那个字,心里充满了疑惑,“是指地名吗?老城区带‘星’字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之前老周给的《1943年城区异闻录》,书里好像提过“星桥巷”,只是当时没在意。
“这个‘星’字,说不定就是找到林生、找到你母亲的关键。”
李警官凑过来,仔细看着那个字,“明天我去警局查一下老城区的地名档案,看看有没有带‘星’字的地方,特别是和影缝有关的。”
苏砚下意识地把笔记本攥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老周之前的提醒,让她小心李警官,还有母亲登记信息旁的青铜面具涂鸦,心里的警惕又冒了出来。
她没把自己想起“星桥巷”的事说出来,只含糊道:
“可能吧,不过现在还不确定,得再查清楚。”
李警官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
“这个笔记本很重要,得好好保管,说不定里面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你先拿着,明天我们一起去查‘星’字的线索,争取早点找到你母亲。”
苏砚点点头,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帆布包的内侧口袋,又把母亲的珍珠发饰也放进去,拉好拉链——
这两样东西是现在找到母亲的唯一线索,她必须好好保护,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哗啦”声,像是有东西碰到了纸箱。
苏砚和李警官同时转头,手电筒的光瞬间扫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堆堆旧纸箱静静地堆在那里,阴影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什么东西?”
李警官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他握紧手里的撬棍,慢慢朝角落走去。苏砚也跟着举起手电筒,心跳再次加快——
刚才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不像是风吹的,倒像是有人躲在那里,不小心碰到了东西。
手电筒的光扫过角落的纸箱,苏砚突然发现,最里面的那个纸箱好像动了一下,箱盖微微掀开,露出一条缝隙。
“那里!”她指着纸箱,声音有些发颤。
李警官慢慢靠近,伸手去掀箱盖,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纸箱时,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有人喊“李警官!快出来!”的声音,是警局同事的声音。
李警官停下动作,回头看向苏砚:
“好像有急事,我们先出去看看。”他说着,率先朝门口走去。
苏砚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角落的纸箱,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纸箱里藏着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而且,她得赶紧把笔记本带回家,仔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特别是那个“星”字,说不定和星桥巷有关。
走出铁门时,苏砚回头看了一眼小房间,角落里的纸箱依旧静静地堆在那里,可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盯着她,还有她帆布包里的笔记本,那目光冰冷又锐利,让她后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