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旧时光”店铺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旧书油墨味,混合着檀香的气息,与砚知堂的味道有些相似,却更显沉郁。
店铺里没有开灯,只点了一盏复古的煤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灯罩,在木质货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货架上摆满了泛黄的旧书、生锈的铜器、缺角的瓷器,每一件都像是承载着岁月的秘密。
老周坐在店铺内侧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枚黄铜色的民国怀表,拇指轻轻摩挲着表壳,怀表的链条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听到苏砚推门进来的声音,他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会来。”
苏砚走到藤椅对面的木凳旁坐下,将嵌着微型铜钥匙的“影”字铜扣放在掌心,轻声说:
“周叔,我想知道星桥巷17号的事。”
她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来意——
铜扣的提示、李警官的疑点,还有母亲失踪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地方,她没有时间再犹豫。
老周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皱纹,眼神复杂难辨。
他盯着苏砚掌心的铜扣,目光在嵌着的微型钥匙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叹了口气:
“你还是找到了钥匙。”
他将怀表放在手边的小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星桥巷17号,是影缝早期的联络点,后来因为实验规模扩大,就改成了‘执念囚笼’的附属仓库,里面放着很多实验用的旧物,还有……实验体的记录。”
“实验体的记录?”
苏砚的心猛地一紧,她想起林生笔记里的“实验体37号”,想起陈瑶太奶奶的红衣,“里面有关于我母亲的记录吗?”
“没有直接的记录,但你母亲当年,就是去那里找东西的。”
老周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惋惜,“她找的是林生的另一份笔记——
林生除了那本实验笔记,还有一本‘影缝内部记录’,里面记着影缝的组织结构、囚笼的位置,还有对抗掠夺派的方法。
你母亲知道这本笔记的存在,她觉得找到笔记,就能找到林生,也能找到对抗影缝的办法。”
苏砚握着铜扣的手紧了紧:“那她找到笔记了吗?她为什么会失踪?”
“不知道。”
老周摇了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她,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来我这里,说她查到笔记可能在星桥巷17号的地下仓库,她要去看看。
我劝她别去,那里危险,可她态度很坚决,说为了查清真相,为了保护你,她必须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你开始找她的线索,我才知道,她失踪了。”
苏砚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象着母亲当年独自前往星桥巷17号的场景,想象着母亲可能遇到的危险,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那地下仓库的门,怎么才能打开?”
她想起铜扣投射的地图,想起“执念为引,钥匙为媒”的话。
“那扇门是影缝特制的,普通方法打不开。”
老周解释道,“需要两个条件:
一是‘钥匙’,就是你发饰里的那枚微型铜钥匙,这是打开门的‘媒’;
二是‘执念能量’,需要拥有读取旧物执念能力的人,用自己的执念作为‘引子’,才能激活钥匙,打开门。”
他看向苏砚,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你能读取旧物执念,又有钥匙,所以你,是唯一能打开那扇门的人。”
苏砚终于明白铜扣上“执念为引,钥匙为媒”的意思,也明白为什么影缝会盯着她——
她不仅是“保护派”的后代,还是唯一能打开仓库门的人。
“周叔,你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砚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她想起老周之前的欲言又止,想起他给的《1943年城区异闻录》,如果老周早点告诉她,她是不是能更早找到线索?
老周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我是怕你有危险。
星桥巷17号不仅有影缝的旧物和记录,还有掠夺派的人在盯着。
他们一直在找那本‘影缝内部记录’,也在找能打开门的人,你要是贸然去了,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苏砚疑惑地问。
“李警官。”
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苏砚的眼睛,“你是不是和李警官走得很近?
你是不是打算和他一起去星桥巷17号?”
苏砚心里一惊,没想到老周会突然提到李警官:
“我……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的,他说他想帮我找母亲的线索。”
“别信他!”
老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点急切,“你要小心李警官,他有问题!”
“有问题?”
苏砚愣住了,她想起李警官手里的监控截图,想起他陪自己去面粉厂通道,“周叔,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警察,怎么会有问题?”
“三年前,你母亲失踪后,负责这个案子的就是李警官。”
老周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凝重,“当时有人看到,你母亲走进星桥巷17号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那是掠夺派的人,而这个人,李警官当年查到了线索,却故意隐瞒了,没有写进案卷里,也没有告诉你。”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吗?”
“我当年托人查过案卷,也问过一些知情人。”
老周从藤椅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苏砚,“这是当年看到面具人的目击者写的证词,他本来想交给李警官,结果李警官说‘这是无关紧要的线索’,把证词压了下来。
后来目击者把证词给了我,让我保管,说如果有一天你找过来,就把这个给你。”
苏砚接过纸条,借着煤油灯的光仔细看。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却写得很清楚:
“民国xx年x月x日晚,见一穿藏青外套女子(苏兰)走进星桥巷17号,身后跟着一穿黑风衣、戴青铜面具男子,男子手里拿黑色笔记本,形迹可疑。
告知李警官,李警官称无需记录,疑隐瞒。”
纸条的落款日期,正是母亲失踪的第二天。
苏砚握着纸条的手开始发抖,她想起李警官之前的真诚,想起他说“想给你和自己一个交代”,原来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李警官隐瞒线索,到底是为什么?
他和掠夺派,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叔,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陪我去面粉厂通道?”
苏砚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信任的人,竟然可能是敌人。
“可能是为了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然后找到星桥巷17号的仓库,拿到林生的笔记。”
老周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点担忧,“他知道你能找到线索,所以故意跟着你,等你找到仓库门,找到笔记,他再动手,把笔记交给掠夺派。”
苏砚靠在木凳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李警官的疑点、掠夺派的追踪、母亲的失踪、星桥巷17号的危险……所有的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无力,却又更加坚定了查清真相的决心。
“周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砚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明天我不会和李警官一起去星桥巷了,我会自己去,找到仓库,找到笔记,也找到我母亲的下落。”
老周看着苏砚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旧铜钥匙,递给她:
“这是星桥巷17号地面房子的钥匙,是当年你母亲放在我这里的,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去,就把这个给你。
地面的房子里有通往地下仓库的入口,你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掠夺派的人在盯着。”
苏砚接过铜钥匙,钥匙上还带着淡淡的铜锈,是母亲当年用过的钥匙。
她握紧钥匙,又看了看掌心的铜扣和微型钥匙,轻声说:
“我会小心的,周叔。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找到真相,带母亲回家。”
煤油灯的光映在苏砚的脸上,照亮了她眼里的坚定。
老周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手边的民国怀表,继续摩挲着表壳,仿佛在为她祈祷,也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