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照片的指尖微微发颤,照片边缘的毛边刮得手心发痒。
她想起昨天在星桥巷仓库,老周及时出现帮她开门;
想起他给她熬药缓解执念侵蚀;
想起他叮嘱她“别碰双扣,会引掠夺派来”——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都是他演的戏?
就在这时,阁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咯吱”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在了积灰的台阶上。
苏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把照片塞进实验记录本里,合上本子抱在怀里,然后迅速躲到木柜后面——
这里是阁楼最隐蔽的角落,刚好能挡住从楼梯口进来的视线。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阁楼门口。
接着,阁楼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落在堆满杂物的木桌上,照亮了那半瓶干涸的胶水和生锈的镊子。
“苏砚?你在上面吗?”
是老周的声音!
苏砚的心脏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攥紧怀里的实验记录本,手背上的黑色污渍因为紧张而剧烈蠕动起来,边缘的墨色又深了几分。
她该怎么办?出去?还是继续躲着?
如果老周真的是掠夺派的人,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可如果不出去,又会被他发现自己在躲着他,反而引起怀疑。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扫到了木柜旁边的地面——
那里留着她刚才坐过的痕迹,灰尘被蹭掉了一大片,还散落着几滴她刚才掉的眼泪,在晨光里泛着水光。
“看来你真的在上面。”
老周的声音又传来,这次离得更近了,“我刚才在楼下听到阁楼有动静,怕你出事,就上来看看。你找到实验记录本了吗?”
苏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慢慢从木柜后面走出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
“找到了,刚拿到没多久。”
她举起怀里的实验记录本,晃了晃,“刚才突然触发了能力,有点不舒服,就靠在木柜上歇了会儿。”
老周的手电筒光柱落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
接着,他关掉手电筒,走进阁楼,顺手带上了门:
“触发能力了?看到什么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带着几分担忧,可苏砚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瞟向她怀里的实验记录本,还有她的手背。
“没看到什么清晰的。”
苏砚故意含糊其辞,她不想让老周知道母亲的声音和影像,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他,“就是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好像是面粉厂的地下通道。”
老周点点头,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你的执念侵蚀又加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忘忧草,“我再给你敷点药,不然等会儿去据点的路上,污渍可能会爬到胳膊上。”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碰苏砚的手背。
苏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老周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接着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怎么了?怕疼?”
“不是。”
苏砚赶紧摇头,掩饰自己的慌乱,“就是刚才能力触发完,胳膊有点麻,不想动。
我自己来吧。”她从老周手里接过布包,假装要往手背上敷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老周的动作——
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握着什么,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苏砚怀里的实验记录本突然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加热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记录本的封面缝隙里,刚才那张老照片的一角露了出来——
正是林生和老周(周砚生)并肩站在阁楼前的那张。
老周的目光也落在了照片上,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温和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快得让苏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弯腰捡起照片:“这是你从记录本里找到的?”
“嗯。”
苏砚点点头,心脏狂跳不止,“照片上的人是林生和……周砚生?”
她故意说出“周砚生”这个名字,想看看老周的反应。
老周拿着照片的指尖微微收紧,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没想到你会找到这张照片。没错,右边的人是我,那是我年轻的时候。”
“你认识林生?”
苏砚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你以前也是影缝的人?”
老周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是。我和林生是同学,当年一起加入的影缝,一起研究执念能量。
后来影缝分了派,我跟着林生加入了保护派,而掠夺派的人把林生当成了眼中钉,因为他知道实验的所有秘密。”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往事,“1943年,掠夺派囚禁了林生,我侥幸逃了出来,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救他,也一直在保护你母亲——
因为她是唯一能找到林生的人。”
他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和之前告诉她的信息也能对上。
可苏砚却想起了照片上他手里的“缝”字扣,想起了母亲影像里那句“别信老周”,想起了实验记录本上的血字“掠夺派的目标是你”——
她不知道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
就在这时,老周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阁楼里的沉默。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对苏砚说:
“是保护派的人打来的,可能有急事。我们先下楼,去据点再说,这里不安全。”
苏砚点点头,抱着实验记录本,跟着老周往楼梯口走。
她的脚步很轻,心里却充满了警惕——
她不知道老周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必须保护好实验记录本,更要保护好自己——
因为她不仅要救母亲,还要找出所有真相,包括老周的真实身份,包括影缝实验的最终秘密。
走到楼梯口时,苏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阁楼的木柜。
阳光从木格窗透进来,落在木柜上,给深棕色的柜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突然想起母亲藏在暗格里的第三枚发饰,想起发饰里那张纸条上的话:
“实验记录本里有囚笼的解封方法,别让掠夺派拿到。”
她握紧怀里的实验记录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老周是不是可信,不管明天晚上的面粉厂有多危险,她都必须去。
因为那里有她的母亲,有所有谜团的答案。
而此刻,老周走在前面,手机还贴在耳边,嘴里说着“好,我们马上过去”,可他的眼神却落在了苏砚怀里的实验记录本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阴狠——
那是苏砚没有看到的表情,也是即将到来的更大危机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