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铜扣和徽章是一套的?”
苏砚喃喃自语,心里冒出个念头。
她把铜扣取下来,放在钟底的洞口旁,铜扣一靠近洞口,就传来“叮”的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钟身里的徽章似乎动了一下,苏砚赶紧用镊子再试一次,这次很顺利地夹出了一小块东西——
是枚指甲盖大小的徽章,银灰色的金属表面,刻着一个完整的“守”字,“守”字的宝盖头右上角,正好有一道斜纹,和母亲碎布上的缺口严丝合缝。
徽章的背面刻着一道细小的纹路,像是个符号,苏砚一时认不出是什么。
她把徽章放在掌心,徽章很凉,却在碰到她掌心温度后,慢慢变温,甚至泛出了一点浅金色的光泽。
领口的“影”字扣也跟着亮了起来,“影”字和徽章上的“守”字,像是在互相吸引,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轻轻颤动。
就在这时,店门外传来了“吱呀”一声,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砚赶紧把徽章和铜扣收进抽屉里,抬头一看,是巷口卖花的李奶奶,手里拿着一束野菊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砚砚,刚看到个穿灰布衫的男人从你这儿走了,是不是来修东西的?”
李奶奶把野菊花放在柜台上,笑着说,“这花是早上在城外采的,给你放店里,香得很。”
苏砚笑着接过花,找了个旧花瓶插上:
“是巷尾钟表店的陈先生,来修一座座钟。
李奶奶,您见过陈先生的儿子陈明吗?听说三年前出了车祸。”
李奶奶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
“陈明那孩子,我见过,长得虎头虎脑的,每次路过我这儿,都会跟我打招呼。
出事那天,我还在巷口看到他,他手里拿着个小布包,说要去给陈先生买糖糕,没想到……”
她摇了摇头,“陈先生也是可怜,自从陈明走了,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天都站在钟表店门口往西看,一看就是半天。”
苏砚心里一动:“李奶奶,您还记得陈明那天手里的布包是什么颜色的吗?有没有看到上面绣着什么?”
“颜色……好像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个符号,我没看清是什么,就看到是深色的线。”
李奶奶想了想,又补充道,“陈明那天走得很急,像是有什么急事,还差点撞到修鞋的王师傅。”
送走李奶奶后,苏砚回到工作台前,打开抽屉,拿出徽章和铜扣。
深蓝色的布包,绣着符号——
和陈怀安说的一样,看来陈明确实藏着什么东西,而那东西,很可能就和这枚“守”字徽章有关。
她重新把座钟翻过来,仔细检查钟底的其他铜钉,都是紧紧钉在木头上的,只有刚才取下的那枚是松的,显然是有人故意撬开,把徽章放进去,又重新钉回去的。
会是陈明吗?还是别人?
苏砚决定拆开座钟的后盖,看看里面的齿轮有没有藏着其他线索。
她找来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拧开后盖上的螺丝,后盖是薄木板做的,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时光钟表店 民国三十八年”——
看来这座钟有些年头了,可能是陈怀安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打开后盖,里面的齿轮和发条都暴露在眼前。
齿轮是黄铜做的,表面已经氧化出了层绿锈,其中一个齿轮上缠着一缕浅棕色的丝线,苏砚用镊子夹起来看,丝线的材质很特别,不是棉线也不是丝线,倒像是某种檀香木的纤维——
和母亲铜扣上的纤维,还有檀香盒里的纤维,是同一种!
她心里一阵激动,顺着丝线的方向看,丝线缠在齿轮的齿牙上,像是有人故意缠上去的,用来卡住齿轮,让钟停摆。
苏砚慢慢把丝线解开,丝线很细,一拉就断了,断口处很整齐,显然是被人剪断的。
解开丝线后,苏砚试着转动了一下齿轮,齿轮“咔啦咔啦”地转了起来,比刚才顺畅多了。
她又转动了发条,发条的弹性很好,没有生锈的痕迹。
就在这时,钟摆突然轻轻晃了一下,发出“滴答”的声音——
这是这座钟停摆三年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苏砚屏住呼吸,看着钟摆慢慢晃动,钟面的指针依旧停在17:00,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不再是之前那种僵硬的静止。
她突然想起陈怀安说的,每天17点前半小时,钟都会响一次——
难道这钟是被人设定好了,到了特定时间就会卡住,发出声响?
就在钟摆晃动了十几下后,突然停住了,齿轮又传来“咔啦”一声,像是又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苏砚赶紧凑过去看,发现一个小齿轮的齿牙上,卡着一小块纸片,纸片是深蓝色的,边缘有些毛躁——
和李奶奶说的,陈明手里的布包颜色一样!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纸片夹出来,纸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绣着一个符号,是用深色的线绣的,符号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个“影”字和一个“缝”字合在一起。
苏砚心里一惊,这个符号,她好像在母亲的旧笔记本上见过,只是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影缝”的符号。
纸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个日期:
“民国三十八年十月十七日”——
和座钟标签上的年份一样,看来这座钟在民国时期就存在了,而这个日期,会不会和“影缝”有关?
苏砚把纸片和徽章、铜扣放在一起,三者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影”字铜扣,“守”字徽章,“影缝”符号的纸片——
母亲失踪前留下的铜扣,陈明藏起来的徽章,民国时期的纸片,这一切都指向了“影缝”,而“影缝”到底是什么?
母亲和陈明,又为什么会和“影缝”扯上关系?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苏砚打开店里的灯,灯泡是老式的钨丝灯,发出暖黄的光,照在座钟上,给钟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看着座钟,突然觉得这座钟不只是一件旧物,更像是一个钥匙,能打开母亲失踪和“影缝”的秘密。
她拿出手机,给陈怀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座钟的后盖已经拆开,发现了一些线索,明天会去他的钟表店,再详细了解情况。
陈怀安在电话里很激动,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声音里带着哭腔。
挂了电话后,苏砚把徽章、铜扣和纸片放进一个旧木盒里,木盒是母亲用来放重要物件的,里面还放着母亲的旧眼镜和一支钢笔。
她把木盒锁好,放在樟木箱的最底层——
母亲说过,重要的东西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她重新把座钟的后盖装回去,拧好螺丝,座钟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钟底少了一枚铜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苏砚找来一块小木板,暂时把洞口挡住,等明天去陈怀安的钟表店,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铜钉。
关店门前,苏砚又看了一眼那座红木座钟,钟面的指针依旧停在17:00,却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知道,明天去钟表店,一定会有新的线索,而那些线索,会把她带向母亲失踪的真相,还有那个神秘的“影缝”世界。
夜色渐浓,老城区的巷子里静了下来,只有砚知堂的灯还亮着,映着窗棂上的爬山虎,像是在守护着店里的秘密。
座钟静静地立在工作台上,钟身里的齿轮,似乎又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