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嗤——!”
玄黄剑罡与幽绿魂火再次悍然碰撞,能量激荡,将周遭灰白色的沙砾卷起,却又在下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抚平,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噬魂老祖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赖以成名的噬魂秘术,在这永夜荒原中效果大打折扣,而对面的陈渊,剑意却越发凝练纯粹,仿佛这片消弭存在的绝地,反而成了他淬炼剑心的磨刀石。
“小子!你使的什么邪法?!为何老祖我的万魂幡威能大减?”噬魂老祖气急败坏地吼道,手中白骨幡舞动得越发急促,却难以突破陈渊那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无尽变化的玄黄剑罡。
陈渊眼神冰冷,剑指如风,一边化解攻击,一边冷声道:“邪法?是你自己道心不坚,被此地法则所制。你这魂幡依赖外界煞气与生灵怨念,在此地‘空无’法则下,如同无根之木,威力自然十不存一。”
他话语一顿,剑势陡然变得飘忽,一道剑罡绕过魂幡封锁,直刺噬魂老祖肋下:“而我之剑心,唯靠自身!此地空无,正合我斩破虚妄,明见真我!”
噬魂老祖仓促间扭身躲避,仍被剑罡擦过,护体幽光剧烈波动,留下一道焦痕,又惊又怒:“混蛋!”
就在此时,陈渊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四面八方袭来!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那原本只是“空无”的环境,陡然多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虚无”之意,如同无形的牢笼,正在缓缓合拢!
“不对!”陈渊一剑逼退噬魂老祖,抽身后撤,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只见灰白色的天地边缘,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道淡灰色的光幕,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所过之处,连那仅存的“空无”感都在迅速消退,转化为一种彻底的、令人心悸的“虚无”!光幕正向内合围,范围不断缩小!
“这是……‘虚’的力量!”星殒急促的意念在陈渊脑海响起,“他们在布阵!是‘虚寂大阵’!此阵能加速此地的消弭法则,将范围内一切存在彻底化为虚无!陈渊,必须尽快破阵出去!”
噬魂老祖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停下攻击,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合拢的灰色光幕:“怎么回事?这股力量……令人厌恶!”
三道灰色身影在光幕之外缓缓浮现,为首虚使兜帽下传来冰冷无波的声音:
“噬魂老祖,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退开,或者……一并化为虚无。”
噬魂老祖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却是贪婪与不甘:“‘虚’组织的杂碎!想摘老祖我的桃子?没那么容易!这小子是我的!”
那虚使根本不与他废话,只是抬手对着噬魂老祖方向轻轻一点:“虚蚀。”
一道细微的灰线掠过虚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噬魂老祖汗毛倒竖,怪叫一声,将万魂幡挡在身前!
“噗!”
灰线击中魂幡,那件他祭炼多年的法宝,竟如同被无形之力腐蚀,瞬间灵光黯淡,幡面上无数魂影发出凄厉哀嚎,变得模糊不清!噬魂老祖更是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你……!”噬魂老祖又惊又怒,看着受损的魂幡,心疼得滴血,再不敢逞强,身形急速后退,怨毒地瞪了陈渊和虚使一眼,“好好好!老祖我今日认栽!你们打!打个两败俱伤才好!”
他化作一道幽绿遁光,竟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大阵尚未完全合拢的一处缝隙遁去,直接逃了!
陈渊对噬魂老祖的逃离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合拢的“虚寂大阵”上。大阵带来的虚无侵蚀,远比永夜荒原本土的消弭之力更加霸道、更加直接!他周身的玄黄剑域光华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范围被压缩到仅剩体表三尺!
“陈渊!阵法核心在东北方位!那里是力量流转的枢纽!必须击破它!”星殒焦急地指引。
陈渊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东北方光幕上某个不断明灭的节点。他深吸一口气,将八符剑域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玄黄光芒炽盛,试图强行冲过去!
然而,那三名虚使岂会让他如愿?
“困兽之斗。”为首虚使淡漠开口,三人同时抬手,浓郁的虚无之力汇聚,化作三道凝练的灰色锁链,如同毒蛇般穿过光幕,从三个不同方向缠向陈渊!锁链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带着强烈的禁锢与湮灭之意!
前有合拢大阵,后有锁链缠身!形势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渊体内那枚一直与永夜荒原深处产生共鸣的“寂灭”碎片,以及新融入的“后土”碎片,仿佛受到了外部极致虚无之力的刺激,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陈渊的心头!
“空无……并非虚无!消弭……亦非终结!”
他放弃了强行冲击阵眼的打算,反而闭上了双眼,将外放的剑域彻底收回体内!那三道灰色锁链瞬间及体,却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屏障,难以真正触及他的肉身!
“他在干什么?”一名虚使惊疑道。
为首虚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对劲!他在……感悟此地道则?!”
陈渊的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引导着“寂灭”碎片的共鸣与“后土”碎片的承载真意,去触摸、去理解这片永夜荒原的本质,以及那“虚寂大阵”带来的极致虚无!
“永夜荒原,消弭的是外相,是痕迹,是依附于‘存在’之上的冗余……而其内核,并非绝对的‘无’,而是一种极致的‘静’,是万物归墟前最后的‘状态’!”
“而‘虚’之力,追求的才是真正的、否定的、毁灭的‘无’!”
“我明白了……‘归寂’碎片,并非代表毁灭的虚无,而是……万物轮回中,‘静默’与‘等待’的那一瞬!是‘有’与‘无’之间,那最关键、最本质的……‘临界点’!”
当他明悟此理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百倍、浩瀚百倍的共鸣,自永夜荒原的最深处轰然传来!不再是微弱的指引,而是一种清晰的呼唤!与此同时,陈渊周身那内敛到极致的剑意自主勃发,不再是玄黄之色,而是化作一种透明如水、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奇异光华!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仿佛倒映出万物的沉寂与新生。
他看向那三名虚使,看向那合拢的灰色光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们的‘虚无’,玷污了此地的‘静寂’。”
“现在,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