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兰那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柳如兰!你给我滚出来! 苏婉容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柳如兰从内殿走出,衣着整齐,发髻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苏婉容?你好大的胆子,你持凶器擅闯,是想造反吗?
把太医交出来! 苏婉容剑尖直指柳如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年妃血崩,危在旦夕,你要那么多太医做什么?!
柳如兰故作惊讶,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哟,真是不巧,本宫的皇儿也突发急病,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自然该以皇子为重。毕竟,皇嗣安危,关乎国本呐。 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恶毒的得意。
你胡说! 苏婉容厉声打断她,分明是你故意设计,借着姐姐好心调走太医,想害死她!柳如兰,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柳如兰脸色一沉,语气变得阴冷:苏婉容,注意你的言辞!无凭无据,竟敢污蔑本宫?识相的赶紧滚出去,本宫或许还能念你年幼无知,从轻发落。否则… 她冷哼一声,惊扰皇子静养,持械行凶,条条都是死罪!
死罪? 苏婉容忽然笑了,那笑容凄厉而绝望,我今天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柳如兰,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太医?!
不放又如何? 柳如兰有恃无恐,她量苏婉容不敢真的动手。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的勇气。苏婉容眼中厉色一闪,竟真的持剑向前冲去!那我就杀了你,给姐姐陪葬!
她一步步逼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而柳如兰颤抖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的恐惧。
苏婉容的笑容越发诡异,她突然用剑划破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你看,血是红的。我姐姐现在流的血,比这多千百倍...
柳如兰被这疯癫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拦住她!快拦住这个疯子!
宫女太监们却不敢上前,都被苏婉容这副不要命的架势震慑住了。
既然你不放人...苏婉容眼中闪过决绝,举剑便刺,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宫女太监惊呼着上前阻拦,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苏婉容如同疯魔般,剑锋乱挥,虽未开刃,但那不顾一切的架势也让人心惊胆战。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柳如兰的刹那,殿外传来一声威严的通传:太皇太后驾到——
柳如兰脸色骤变,急忙迎上前去:老祖宗,这么晚了是谁把您惊动了?说着掩面而泣,皇儿突发急症,危在旦夕,那年妃竟指使苏才人来抢太医,这...这简直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太皇太后冷冷扫了她一眼,并未接话,只对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径直往内室走去。柳如兰想要阻拦,却在太皇太后威严的目光下不敢动弹。
片刻后,嬷嬷带着院判从内室走出,回禀道:太皇太后,皇子已度过危险,目前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许咳嗽,以无大碍。
柳如兰顿时面色惨白。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既然皇子无事,院判随哀家去永和宫走一趟吧!
永和宫内,情况已经危急到极点。
含玉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输送内力的手臂不住颤抖,却仍强撑着:娘娘...坚持住...
含翠的银针一根根落下,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血还是止不住...参汤!再喂参汤!
采薇和抱荷跪在床边,不停地用热毛巾擦拭我额头的冷汗,两人的眼睛都哭肿了。
娘娘,您不能睡啊!抱荷的声音带着恐惧,皇子还需要您!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黑暗几乎完全吞噬了意识。就在最后一点清明即将消散的刹那,我仿佛听到了苏婉容带着哭腔的、由远及近的呼喊:姐姐——太医来了!我把太医带来了!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苏婉容声嘶力竭的呼喊由远及近。
太皇太后带着院判和苏婉容快步走入,看到我的情况,立即下令:院判,立即施救!。
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涌入产房,我看到明黄色的衣角掠过眼前,数个太医的身影迅速围拢过来,为首的院判脸色凝重:快!施金针止血!准备百年老参!
参汤!银针!快! 太医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含玉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倒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朕来!
萧景琰疾步而入,毫不犹豫地接替含玉的位置,雄厚的内力源源不断输入我体内:年年,我来了,坚持住!
太皇太后看了眼含玉,吩咐道:把这丫头扶到偏殿照料。
娘娘,坚持住!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我的意识却在迅速抽离,视线越来越模糊,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松开,混合着巨大的痛苦、微弱的希望和彻底的精疲力尽,黑暗彻底吞噬了我最后的意识。
不好!娘娘血崩加剧!院判惊呼。
萧景琰紧紧握住我的手:年年!看着朕!不许睡!
院判突然跪倒在地:陛下,如今只能试试最后一招!他取出三根金针,分别刺入我的百会、涌泉、命门三穴。
剧痛让我短暂清醒,我看到含翠双手颤抖, 苏婉容浑身是血地靠在门边,朝我露出虚弱的笑容,采薇和抱荷抱在一起痛哭· 萧景琰双目赤红。
孩子...我艰难地开口。
嬷嬷立即将襁褓抱到我面前,萧景琰说:你看,我们的孩子...
我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用尽最后力气勾起嘴角,随即陷入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