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娘娘的脸色变幻不定。
她看向轮回殿深处,那个被无尽本源之力包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是阻止他,保全地府?
还是……赌一把?
赌他能成功!
赌他能成为地道对抗天道的,最锋利的那把剑!
“地琴大人,您的意思呢?”
后土最后还是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地道本源化身。
轮回盘中,地琴那张小脸紧绷,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她看着刘明背后,那三个正在被飞速重构的大道光点,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暗淡变得明亮,从虚幻变得凝实。
一股股纯粹的修罗杀伐之气、饿鬼贪婪之意、畜生野性之力,开始从刘明身上散发出来。
这些气息,在她冥冥之中认知的大道法则,一般无二!
他真的能做到!
“赌了!”
地琴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传我法旨!”
她的声音,通过后土,响彻在十殿阎罗的脑海,“地府所有阴神,全力运转地府大阵,镇压黄泉,稳固地狱!”
“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地府运转!”
地琴的话语,让后土娘娘明白,她要把所有本源,优先供给轮回殿!
地琴大人,这是看到希望,要开始赌了!
果然,无论是谁,只要上了赌桌,能看到胜利的希望,都会化身为赌徒。
这道命令,让所有地府高层都陷入了死寂。
不过他们也明白,这是后土娘娘的意思,更是地道的意思。
“遵法旨!”
片刻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无数阴差、鬼王、判官,在十殿阎罗的指挥下,开始奔赴各自的岗位。
一座座镇压在地府各处节点的阵法被激活,庞大的阴力汇聚成一张大网,强行稳定住开始暴动的世界。
而地道世界积攒了亿万年的本源,则毫无保留地,化作更加汹涌的浪潮,冲向轮回殿!
得到了充足的“薪柴”,刘明体内的大道重构,速度猛然加快!
轰!
他背后轮回圆环上,代表“修罗道”的光点,猛然爆开,随后又瞬间凝聚!
这一次,它不再闪烁,而是散发出刺目的血色光芒,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战意与杀气,冲天而起!
伪道崩塌,真道已成!
紧接着!
“饿鬼道”的光点,化为深邃的幽黑,吞噬一切的贪婪法则,在其中流转!
“畜生道”的光点,绽放出蛮荒的苍青色,弱肉强食的原始野性,显露无疑!
不到半日功夫。
三条“伪道”,在海量地道本源的燃烧下,被刘明以本体感悟为模板,彻彻底底地重塑成了三条真正的,完美无瑕的大道!
此刻,刘明晶卡体的体内。
力之大道为核心。
天、地、人、修罗、饿鬼、畜生,六条大道如同六根擎天之柱,环绕其周,彼此呼应,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一股圆融无碍,包罗万象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地琴与后土,都看呆了。
她们能感觉到,此刻的刘明,仿佛化身成了六道轮回的本身!
然而,异变并未停止。
在六条大道完美共存的瞬间,它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甚至因为身处地道,刘明对于“地道”的感悟,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飙升!
……
六道,本为一体。
虽然因盘古开天而分化,但其根本规则,依旧彼此交织,互为印证。
当刘明的晶卡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将六条大道以完美形态集于一身时,这种源于宇宙诞生之初的共鸣,便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人道之秩序,天道之高远,修罗之杀伐,饿鬼之贪婪,畜生之野性……
这些大道的法则,此刻都化作了刘明理解“地道”的资粮。
他仿佛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俯瞰着地道世界的运转。
亡魂的诞生,黄泉的流淌,轮回的机制,审判的法则……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他的地道感悟,本就卡在14%的瓶颈,距离地琴交给他的鸿蒙紫气所蕴含的15%圆满,只差一线。
而此刻,在其他五道的共鸣与印证之下,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瞬间捅破!
14.1%!
14.2%!
14.5%!
……
感悟的进度条,如同坐上了火箭,疯狂飙升!
融入轮回盘中的地琴,娇躯猛地一颤,她那张清冷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震惊、骇然与一丝屈辱的复杂表情。
她感觉到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权柄”,正在被解析,被洞悉!
作为地道本源化身,她就是地道规则的具现。
整个地府世界,对她而言,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而现在,有一个“外人”,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飞速地“学习”她身体的构造。
从皮肤,到血肉,再到骨骼,甚至……深入到了最核心的灵魂层面!
这种被彻底看透,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让地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他到底在干嘛?!”
地琴的俏脸微红,声音颤抖。
后土娘娘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她身化轮回后,与地道的感知相连。
地琴大人能感受到的,她虽然不明显,但也能感受个大概。
她沉声道:“这或许,就是集齐六道之后,才会出现的异象。”
“六道归一,万法同源。”
“他正在通过其他五道,来反向推演地道的本质!”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地琴和后土,穷尽无数纪元,也只是在地道这条路上摸索前行。
地琴是在“苏醒”后,遵循着本能,而后土则是在大道中摸爬!
而刘明,却像是直接拿到了标准答案,并且还拥有其他五科的满分成绩作为参考,学习第六科,自然势如破竹!
轰!
刘明体内的气息再度暴涨!
他对于地道的感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便跨越了无数修士亿万年都无法企及的距离,一路冲到了14.99%!
只差最后的一丝,便可将地道完全领悟!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那种疯狂飙升的感觉,戛然而止。
刘明睁开了双眼。
他知道,不是感悟不够,而是“燃料”……又不够了。
重塑三条大道,已经几乎耗尽了地府积攒的本源。
而将地道感悟推到临界点,更是将最后一点家底都榨干了。
此刻的轮回殿外,整个地府世界,都弥漫着一种虚弱的气息。
黄泉的水位下降了近半,颜色都变得清澈了许多,十八层地狱的哀嚎都微弱了下去。
可以说,刘明这一次闭关,直接让地府倒退了数个纪元的积累。
“还差最后一步。”
刘明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轮回盘。
他需要更多的本源,来完成最后的突破。
而放眼六道,哪里还有比天道世界更“肥”的本源?
也就在刘明将六道集于一身,气息攀升到顶点的瞬间。
无尽混沌之上,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宫殿之中。
一个身着朴素白裙,容貌模糊,仿佛由世间一切规则构成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正是天道本源化身,天璇。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与维度,精准地落在了地府的轮回殿中,落在了刘明的身上。
“六道……归一?”
天璇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涟漪。
“不是世界融合,而是在一个生灵的体内,实现了大道的统一……”
她看到了刘明背后那完美的六道轮回圆环,看到了那六条彼此共鸣,圆融无碍的大道。
“有意思的变数。”
天璇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她抬起一根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
天道世界。
三十三重天之上,凌霄宝殿。
身穿九龙袍,头戴平天冠的玉皇大帝,正在与众仙商议着“灵天大劫”的战事。
忽然,他心头一跳,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触动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仙云,望向了轮回之所。
“地府有变?”
与此同时。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宝相庄严的如来佛祖,正在为诸佛菩萨讲经,一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虽然依旧与花果山僵持,但只要有天道鸿蒙紫气在灵山,他就稳坐钓鱼台。
讲到妙处,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那双看透三界众生的慧眼,同样投向了幽冥地府。
他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阿弥陀佛,轮回之地,生出大变数了。”
玉帝与如来,作为天道世界明面上的两大巨头,他们手中的鸿蒙紫气,与天道本源相连,更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世界的剧烈波动。
尤其是当地府的本源被大量抽取,甚至刘明身上散发出六道归一的气息时,这种感应,被放大了无数倍。
一个让他们都感到心悸的念头,同时在两人心中升起。
有人,在动摇六道轮回的根基!
但无论是玉帝还是如来,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甚至根本没想去管,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六圣不出手,他们哪怕是准圣巅峰,圣人之下的存在,又操心什么呢?
反而因为感受到六道归一的气息,更加坚定他们献祭苍生,尽快突破圣人的决心。
毕竟圣人之下皆蝼蚁,只有达到圣人境界,才能不为外物所动!
……
刘明站起身,周身那恐怖的能量漩涡缓缓平息。
六条大道的光芒隐入他的体内,让他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白衣青年的模样。
但无论是地琴还是后土,此刻再看他,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看待同类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一丝敬畏。
明明刘明还是准圣,却给她们一种“超脱”的感觉!
“地府的本源,已经枯竭了吗?”
刘明开口询问,声音平静。
轮回盘中,地琴的身影重新凝聚。
她的小脸有些苍白,气息也虚弱了不少,但那双清冷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并没有。”
她看着刘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只不过游离在表层的本源之力,已经都被你吸收了!”
世界就是由本源构筑而成的,一山一石,天地灵气,乃至生命灵魂,其实都是由世界本源转换构筑而来。
当然,更多的世界本源,会在本源海中,构筑成运转世界的规则。
如果世界本源真的被刘明吸干了,那整个世界也会归于混沌,重开地火水风也不过如此。
此刻地琴有些虚弱,因为本源海中,这些年她聚集,“收割”而来的本源之力,确实被刘明吸收一空。
她就像是灵气耗尽的修士,除了身躯因为灵气滋养比凡人强大,其余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当然地琴的身躯则是由世界规则构成,哪怕没有本源之力,也不是什么人可以碰瓷的。
就这么短短一会,整个地道世界,就像呼吸一样,在震动中,从无尽虚无中快速吸收了大量本源回来。
准确的说,六道世界本就是缓慢的在吸收无尽虚无中的世界本源。
只不过地道这次消耗太大,像准备吸水的海绵,反而鲸吞了大量的世界本源之力。
地琴大人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这场豪赌,她赌赢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是整个地府的底蕴,但她看到了一个足以掀翻天道棋盘的希望。
再说了,地府现在也没有崩解,双喜临门啊!
刘明此刻的状态,已经不能用准圣来形容。
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人形“小六道”,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六道最根本的规则。
“我要去天道世界。”
刘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地府的池子,已经太小了,容不下他这条即将化龙的巨鲲。
他需要更广阔的海洋,更磅礴的能量,来完成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跃。
刘明的超维晶卡网络已经推演完成,六道确实可以帮助他这个修行不到百年,“底蕴”不足的“年轻人”,越过漫长纪元的积累,快速突破成圣。
只不过有一点他没有算到,那就是用六道的方式突破成圣,需要耗费的“资源”太多了。
一般的大道世界,可能还撑不到他突破完成。
如来与玉帝如果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睚眦欲裂。
毕竟他们为了成圣,已经放弃了太多,现在更是主动开启了灵天大劫!
“去吧。”
地琴没有丝毫犹豫,“天道世界,是天璇的大本营,也是六道本源最雄厚的地方。”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在那里突破,动静越大,对她的根基造成的冲击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