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华里。
大金诊所。
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佩戴汪填海像章,程千帆面色阴沉,带领一队人马阔步进入。
“什么情况?”他问道。
“帆哥。”李浩汇报道,“这些人可能是上海特情处的人。”
说着,他将一张纸递给程千帆,“从那个人身上搜出来的。”
程千帆接过,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一则标语,上海特情处铲除日寇的宣言。
“小野寺君呢?”他将这张纸折叠好,放进口袋,随口问道。
“送往陆军医院了。”李浩解释说道,“小野寺中佐受伤了,本来是想着送大金诊所这里的,没想到这边也出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马路上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响,然后是嘈杂的步伐声音。
“帆哥,宪兵队的人来了。”一名政治保卫三局的特工跑进来汇报说道。
……
“川田君。”程千帆迎上前,看着满眼怒色的川田笃人,说道。
“程桑。”川田笃人沉着脸,说道,“这里由我宪兵队接管了,你的人可以撤走了。”
“可以。”程千帆说道,他朝着李浩点点头。
“所有人,收队。”李浩下令道,带着自己的人鱼贯撤出。
“小野寺君已经送往陆军医院了,生命无大碍。”程千帆低声对川田笃人说道。
“我知道了。”川田笃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程千帆没有再说话,看了一眼遍地尸体的大金诊所后离开了。
“中佐,医生和护士都还活着。”一名宪兵军官说道。
“救醒了,问话。”川田笃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
翌日,上午。
陆军医院。
程千帆来探望小野寺昌吾。
小野寺昌吾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而且他身处最后方,尽管受了一定的内伤,不过意识还算是清醒。
“怎么会这样?”他问小野寺昌吾。
“很蹊跷。”小野寺昌吾声音嘶哑无力,“大金诊所那边有枪声,但是,我的人一直没有回来,然后我们去往大金诊所的路上遭遇了敌人的炸弹伏击。”
“最重要的是,大金诊所那边的情况同样蹊跷,小道士也不见了。”小野寺昌吾已经从宪兵队那边获悉了进一步的情况,他皱眉说道,“笃人少爷怀疑小道士实际上已经被重庆方面救走了。”
“所以,昨天埋伏你们的人也是重庆方面的?”程千帆问道。
……
“确切的说,是肖勉的上海特情处的可能性极大。”小野寺昌吾说道。
“也就是说,宪兵队的劫人计划,反倒是给了上海特情处救人的机会。”程千帆思索说道。
他的表情是震惊和愤怒的,同时带有一丝疑惑,“我想不明白。”
“是啊,想不明白啊。”小野寺昌吾点点头,说道,“如果这些推测是真的话,上海特情处那边是怎么得知我们的计划的?是适逢其会?还是情报泄露?”
“情报泄露?”程千帆脸色一变,然后他看着小野寺昌吾说道,“整件事,笃人少爷知道,小野寺君知道,我知道,荒木君知道,还有谁知道?”
“宪兵队那边还有谁知道?”他问小野寺昌吾。
“雨宫征十郎也知道。”小野寺昌吾说道,“但是,雨宫征十郎已经在大金诊所玉碎了。”
闻听此言,程千帆的面色愈发阴沉。
然后他看到小野寺昌吾目光沉静的盯着自己。
“小野寺君怀疑我泄密了?”程千帆面色阴沉的可怕,说道。
“没有。”小野寺昌吾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通。”
“无论是笃人少爷,还是我或者荒木播磨,亦或者是宫崎君你,都是自己人,绝对不可能出问题。”小野寺昌吾思索着,说道,“但是,整件事看起来确实是像是泄密了,我想不通。”
“是啊,想不通啊。”程千帆喃喃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军医进来,“这位先生,病人需要休息。”
“小野寺君,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会着手调查的。”程千帆说道。
小野寺昌吾微微颔首。
看着宫崎健太郎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闪烁。
军医给小野寺昌吾检查了身体后,很快离开。
然后,川田笃人就出现在了病房。
……
“宫崎君怎么说?”川田笃人问小野寺昌吾。
“宫崎君也很疑惑。”小野寺昌吾说道。
他思索着,“与其相信上海特情处是适逢其会,我更相信是情报泄露了。”
小野寺昌吾对川田笃人说道,“如果说大金诊所那边的情况,可以用千分之一的巧合概率来解释的话,那我们在咸顿路遭遇敌人的爆炸伏击,这是无法解释的。”
他对川田笃人说道,“敌人显然知道我们在咸顿路的存在,所以才会预先埋设炸药伏击的,只从这一点,我就坚定认为是情报泄密了。”
……
“你怀疑宫崎健太郎?”川田笃人看着小野寺昌吾,面色有些阴沉,忽然问道。
“整件事的知情者有限。”小野寺昌吾说道,“除了笃人少爷,其他人我现在都不相信。”
“健太郎不可能有问题。”川田笃人沉声道,“小野寺君,这一点你必须明确。”
宫崎健太郎在杭州时候就救了他的命,在青岛的时候,宫崎健太郎更是冒着玉碎的危险救了他,险些丧命。
可以说,他宁愿相信其他人,甚至在川田笃人看来,即便是面前的小野寺昌吾有可能有问题,宫崎健太郎也不可能有问题。
小野寺昌吾沉默了。
“我再重申一遍,宫崎健太郎绝对可信。”川田笃人表情严肃说道,“怀疑目标不应该放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小野寺昌吾,忽然说道,“你觉得荒木播磨有没有问题?”
小野寺昌吾皱眉思索,“荒木播磨不在上海,他在南京。”
忽而,他脸色一变。
“笃人少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和宫崎健太郎再碰头,对此事定性。”小野寺昌吾思索着,忽而说道。
……
“巴格鸭落!”
哗啦一声,桌面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荒尾知洋面色铁青,胸膛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金诊所遇袭,小道士被救走了,他的手下全员遇害。
获悉此情况,荒尾知洋整个人呆若木鸡,只觉得天塌了。
而最令他愤怒的,他带人去现场查勘,却被宪兵队那边告知,现场已经被宪兵队接管了。
尽管他亮明了身份,但是,依然没有用,宪兵甚至驱赶他。
这导致特高课与宪兵一度发生了对峙。
……
“课长。”我孙子慎太敲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他立刻将视线移开。
“说!”
“宪兵队那边的说法是,上海特情处的人袭击了大金诊所,救走了小道士。”我孙子慎太说道,“不仅仅如此,宪兵队那边还质问我们,为什么抓捕了小道士这么重要犯人没有向他们通报。”
“他们的意思是,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将此事向他们通报,才导致宪兵队遭遇伏击,受了池鱼之殃。”我孙子慎太说道。
“巴格鸭落!”荒尾知洋气炸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
“你见到上海特情处那些人的尸体了?”荒尾知洋问道。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大金诊所有激烈的枪响,这说明他的手下和上海特情处的人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没有。”我孙子慎太摇了摇头,“宪兵队方面禁止我们接触尸体。”
“你现在去,去见大金诊所的医生和护士,我听说这些人没有死,从他们的口中能够获取一些内情。”荒尾知洋说道。
“哈衣。”
……
两个小时后,我孙子慎太回来了。
“课长。”
“见到人了?”荒尾知洋面色灰暗,说道,“还是说宪兵队不让你接触医生和护士?”
“没有见到人。”我孙子慎太说道,“不过,宪兵队那边说大金诊所的医生和护士都因为伤势过重,不幸遇难了。”
“纳尼?”荒尾知洋猛然起身。
“是的。”我孙子慎太说道,“宪兵队人给我展示了医生和护士的尸体照片,这些人都身中多枪,死状凄惨。”
“卑鄙无耻的支那人!”荒尾知洋面孔狰狞,一拳砸在桌面上,“上海特情处的人竟然对无辜的医生和护士下死手,他们还有没有人性?”
“课长。”我孙子慎太说道,“咸顿路和大金诊所都在政治保卫三局的辖区,事发之后宫崎健太郎带人去了现场。”
“宫崎健太郎呢?”荒尾知洋面色铁青,“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来汇报情况?”
我孙子慎太没说话。
“去,你亲自去找宫崎健太郎,让他来见我。”荒尾知洋铁青着脸说道。
“哈衣。”
……
“为什么没有及时汇报?”荒尾知洋盯着宫崎健太郎的眼睛,质问道。
“课长,并非属下不来汇报。”程千帆苦着脸,说道,“宪兵队接手此案,宪兵司令部的川田参谋严厉警告,此事乃机密案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案情。”
“宫崎健太郎?”荒尾知洋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成了宪兵队的人了?”
“课长。”程千帆面色难堪,试图解释,“川田参谋是拿了池内司令官阁下的手令,向属下下达封口令的,属下也……”
“好了,不必解释了。”荒尾知洋一摆手,“现在,把你所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
“你是说,现场发现了上海特勤处的标语?”荒尾知洋问道。
“是的,标语现在在宪兵队的手里。”程千帆点了点头,“标语是从上海特情处人员的尸体上搜出来的。”
“你当时到现场的时候,医生和护士的情况如何?”荒尾知洋问道。
“医生和护士都中枪垂死,情况不容乐观。”程千帆说道,“不过,想必是他们急于撤离,只是向其他人补枪,并未向医生护士补枪。”
他对荒尾知洋说道,“课长,属下其实百思不得其解,敌人是如何得知小道士在大金诊所的?”
荒尾知洋面色阴沉,他没有回答宫崎健太郎的这个问题。
“宪兵队伤亡情况如何?”他问道。
“死伤颇重。”程千帆说道,“他们在追击敌人的时候,遭遇了敌人的炸药埋伏,带队的小野寺昌吾中佐都英勇负伤了。”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一些奇怪的地方?”荒尾知洋问道。
程千帆仔细想了想,他摇摇头,“属下带队刚刚抵达现场,宪兵队就接管了,实际上属下根本没有来得及查勘现场。”
荒尾知洋深深的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摆了摆手,“你走吧。”
“哈衣。”
“宫崎!”荒尾知洋忽而喊道。
“课长。”程千帆停下脚步,看向荒尾知洋。
“你记住了,你是特高课的特工,有什么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这才是你最基本的本分!”荒尾知洋面色阴沉说道。
“哈衣!”程千帆向荒尾知洋敬礼,然后在荒尾知洋阴沉的目光下,慢慢退了出去。
“混蛋!”荒尾知洋咬牙切齿,骂了句。
……
回到薛华利路二十二号,特警处驻地。
程千帆牵着大狼狗散步,热爱小动物的老黄陪同他。
“尽管这次成功救了小道士,但是,还是太冒险了。”老黄低声说道,“你是极可能被怀疑的。”
“我知道。”程千帆点点头,“在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层。”
他拍了拍大狼狗的屁股,对老黄说道,“不过,敌人没有证据。”
“有些时候,不需要证据的。”老黄沉声道。
“老黄。”程千帆说道,“对我而言,最有利的一点是川田笃人对我非常信任。”
“还要一点。”他点燃烟卷,抽了一口,说道,“当前即便是川田笃人有所怀疑,他的第一怀疑对象并不是我。”
“你是说荒木播磨?”老黄说道,“但是,荒木播磨并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老黄,你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才会下意识的觉得我的嫌疑比荒木播磨大。”他微笑着,对老黄说道,“你觉得川田笃人是怀疑我,还是怀疑荒木播磨?”
“甚至于。”他缓缓说道,“小野寺昌吾就没有问题吗?”
“或者说,就一定没有其他知情者了吗?”他弹了弹烟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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