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菱不知道皇后娘娘去将军府要做什么，冬菱不敢深想，只知道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跟着她。
冬菱坐回马车里，小心地瞥了明曦一眼。
难道，皇后娘娘是放弃了太子，打算和吴将军再生一个？
还是说，打算从吴将军的孩子里抱养一个？
冬菱一脑门子各种香艳野史。
等到马车到了，冬菱才回过神来，扶着明曦下了马车。
将军府的门房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门房，门房揉了揉眼睛，先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不是上官家的……接着反应过来，这是皇后娘娘啊！
门房老刘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大张，几乎要脱口寒娘娘千岁，冬菱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噤声，不必声张，快去通传吴将军，就说故人来访。”
老刘头生生把那声惊呼咽了回去，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明曦，激动得浑身哆嗦，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
随即便连滚带爬地转身就往府里冲，脚步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
不多时，一阵略显急促却依旧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但来人却不是吴奢。
而是一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
黄氏显然也是仓促起身，外裳的系带还略微有些匆忙的痕迹，但仪态却丝毫不见慌乱。
黄氏一眼就看到立于阶下的明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立刻敛容垂首，深深福了下去，声音温婉恭敬：“臣妇黄氏，拜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凤驾深夜莅临，未曾远迎，实在惶恐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身后的两名提着灯笼的丫鬟也慌忙跟着跪下。
明曦上前一步，把黄氏扶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了黄氏一眼，这也是原主的老熟人。
还是原主的手帕交。
两人都曾经心仪过吴奢，原主入宫后，黄氏就嫁了吴奢。
这二十多年来，吴奢驻守临漳，府中上下全靠黄氏一人支撑打理。
黄氏垂下眼眸，默默侧身让开道路，引着明曦入府。
冬菱跟在明曦身后，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黄氏。
冬菱是知道三人的过去的，一开始冬菱对黄氏嫁了吴奢，还感到有些忿忿不平，要不是她家姑娘入了宫，哪里就轮得到黄氏了。
但黄氏一个人在天祁城，又是照顾孩子，又是伺候婆母，还要管着将军府几十口人的吃喝，也实在不容易。
冬菱慢慢地怨气不再，对黄氏多了几分敬意。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前院。
黄氏知道皇后深夜前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也没有把明曦往正厅带，而是带到了书房。
黄氏再次行礼：“娘娘请上座，将军他稍后便到。”
说完，黄氏便要退下。
冬菱紧紧跟在明曦身边，心中暗叹，这位将军夫人，果然是个明白人。
但明曦却叫住了黄氏，道：“你和吴奢是夫妻，我这次来，要和他说的话，你也应该听一听。”
黄氏愣了愣。
明曦又道：“你也坐吧。”
黄氏喏喏地应了声，才缓缓坐下。
其实她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的，之前的赏花宴，尚书夫人同几个人嚼她的舌头根子，被她听见了，她上去直接就抽了对方两个大耳瓜子。
一点儿也不犯怵。
但偏偏是明曦，面对明曦，黄氏莫名地有点心虚。
不一会，吴奢就匆匆赶来了。
吴奢是从外面回来的。
明曦打量了吴奢一眼，还没开口问话，吴奢就说是派去雍陈国的探子来报消息了，雍陈国确实有对祁隆国动兵之意。
吴奢想就此上奏皇帝，让皇帝打消应允的增加三成贡品一事。
明曦却道：“关于你的那个计策，我有个更好的想法，还能顺便解决了贡品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吴将军还愿不愿意把脑袋拿出来冒险。”
冬菱和黄氏下意识地都屏住了呼吸。
冬菱看向明曦。
黄氏看向吴奢。
吴奢沉声道：“臣愿闻其详。”
明曦越说，冬菱和黄氏就越发睁大了眼睛，面露惊恐之色。
这，皇后娘娘的胆子可真大啊！万一东窗事发，不单吴奢可能没命，她这个皇后也可能要挂在城门上了。
黄氏看了眼明曦，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这个皇后只知道对皇帝贤良淑德了，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彪悍啊。
明曦：“你觉得怎么样？”
明曦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的。
吴奢眼里终于露出一抹笑意，道：“皇后娘娘好计谋，臣愿意赌上臣的这颗脑袋。”
黄氏在旁边张了张嘴巴，没说话。
原本她是不应该同意这两个人发癫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将军本就是要为百姓舍生忘死的。
如果胆小怕死，还做什么将军呢。
黄氏便也跟着点头，郑重道：“娘娘深谋远虑，此计虽险，却是当下唯一能破局的好法子，夫君这颗脑袋，能用在刀刃上，也值了。臣妇没有异议。”
明曦就觉得这一趟出宫果然来对了。
有些话得和志同道合的人说。
明曦道：“东西我会尽快交给你的，人你得看准了挑，要不然我们几个都得挂城门上了。”
黄氏忍不住笑了一下，前嫌尽释。
吴奢点点头道：“臣知道。”
出了吴府，冬菱坐在马车里，心中七上八下，方才在将军府听到的计划太过惊心动魄，让她手心到现在都是冷汗。
马车顺利地从西偏门驶回皇宫，守卫验过令牌，不敢多问，恭敬放行。
但皇宫之内，最不缺的就是眼睛和耳朵。
皇后深夜持牌出宫，即便再低调，也不可能完全瞒过所有人。
第二天一早，皇帝刚起身，由柔嫔服侍着更衣。
一旁的李全顺待皇帝更衣完毕，才小心翼翼地躬身禀报：“启禀陛下，昨夜皇后娘娘持凤牌，于戌时末刻从西偏门出宫，约莫一个时辰后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