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找到合适的店铺没?”夏沫问佘彬彬。
“倒是选了好几家,一会过去看看呗。”
“那你们跟我走就完事儿了!我刚跟这儿做生意的老板随口唠了一嘴,咱去他们平时自个儿吃饭的地儿,指定就差不了!”
“哎呀妈呀!这倒真是个招儿啊!我咋就没寻思到呢?”佘彬彬一乐,收起了手机,“妹夫,我得问问你,挑馆子不应该是评分越高越靠谱吗?你咋还让我专挑那些评分一般的呢?”
“简单啊,高分好多都是刷出来的,做不得数!不少商家会用送优惠券、赠小菜、送糕点这类方法,忽悠人给他们打五星、晒朋友圈,甚至还专门花钱请人刷好评、删差评。
“那评分中等的馆子,大多是没心思搁那儿控评的!评价里既有夸的,也有一些真实的小差评——就像‘上菜慢’‘没地方坐’这种,压根不耽误吃的事儿,反倒能让咱避开那些大坑!
“你瞅那些开了好几年的老馆子,评分基本都在3.8分到4.2分之间。虽说有差评吐槽环境磕碜、地方小的,但好评全是奔着菜味儿和口感去的,那才是真靠谱!”
“嘿,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哈!今儿个可是又长见识了。”佘彬彬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那指定的呗!你也不瞅瞅这是谁家的老爷们儿!!”佘曼曼忍不住嘚瑟了一下。
自家的男人自己得可劲夸,何况夏沫这家伙吧,只要他不犯贱的时候,表现还是很靠谱的。
别看夏沫的年纪比杨柳还小,可他说话做事,就显得沉稳,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像潘云辰,很多时候都是把夏沫当成自己的同龄人来对待的。
再说夏沫学东西特别快,别看他东北总共来了也没几次,可现在跟大伙说话也是一股大碴子味,就像是在本地生活了多年的土着,很多时候都想不到他居然是湘省人。
夏沫在护佑院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叫作“咕嘟坊”的小店。
这店名听着就很有意思,“咕嘟”是食物在铁锅里炖煮时发出的声音,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动态的画面感,让人一听就觉得亲切,仿佛已经听到了锅里食材翻滚的声音,还能闻到那种诱人的香气。
上次吃了个小鸡炖蘑菇,这次必须来个铁锅炖大鹅,要不按照佘彬彬的说法,来东北没啃上一顿铁锅炖大鹅,那指定是缺点啥,压根就算不得圆满。
关键是佘彬彬还不是随口说说,人家还能列举出个一二三来。
论特色,东北炖菜讲究“柴火慢熬和一锅出”,大鹅炖得脱骨入味,吸满肉汤的土豆、粉条和酸菜裹着油花,锅边再贴上一圈玉米饼子,焦脆软糯的。这味道,这场面,绝对是东北独一份的烟火气,别的地方吃不出这股子地道劲儿。
论氛围,东北人待客也好,朋友聚会也罢,就爱往铁锅炖馆子凑——一口大铁锅“咕嘟”冒泡,大伙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唠嗑,吃得满头大汗、甩开膀子猛造,这才是东北人待客的礼数和热闹劲儿,没经历过这么一场,咋能体会到东北的“热乎气”?
论仪式感,就像去西安得吃肉夹馍、去渝市得吃火锅,来东北就必须啃炖大鹅!这是东北的一张“美食名片”。如果少了它,就总觉得这趟旅行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打卡项”,心里空落落的。
总而言之,铁锅炖大鹅早就不是单纯的一道菜,它成了东北的饮食文化、待客礼数还有烟火气息的集合体,来东北不吃炖大鹅,等于白来一趟!
夏沫都开始纳闷了,二哥这口才挺可以啊!早有这口才,何至于单到现在?
说真的,佘母的做菜手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铁锅炖大鹅这玩意,不到农家或是专门的馆子里,还就是弄不成。
店里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满座,看起来生意确实不错。
幸亏夏沫让佘曼曼在网上定下了一个包厢,大家到的时候,包厢刚空出来,服务员正在打扫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嚯,这翻台率也太邪乎了!指定得赚翻了啊!”佘彬彬感慨,“瞅这架势,咱这趟指定是找着正地方了!”
碗筷一收,实木的方桌擦得锃亮。服务员大姐端上来一碟炒瓜子,一碟咸花生,再送上碗筷,给每个人沏上一杯滚烫的菊花茶,大家开始落座闲唠。
这就是东北的待客礼数,讲究“不让客人闲坐着”,让客人边嗑边唠,手里有东西忙活,嘴里有滋味,等着上菜也不觉得无聊,透着股子热乎气儿。
方桌中间特意留了个圆窟窿,黑黝黝的大铁锅稳稳地嵌在里头,灶底的火苗“呼呼”地舔着锅沿,把桌面烘得暖乎乎的。
菜籽油在铸铁锅烧得开始冒烟,再挖上一大块猪油倒进去。
服务员大姐拎着一大盆剁好的鹅肉块过来,“哐当”一声倒进锅里,热油瞬间“滋啦”一声炸开,腾起的油烟裹着肉香,让每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大姐握着长柄的铁铲,手腕使劲,开始快速地翻炒。鹅肉块在锅里来回翻滚,从粉嫩的红色渐渐炒成了深褐色。鹅的油脂被逼了出来,顺着锅边往下淌,香味儿也越来越浓。
炒到鹅肉表面微微发焦,大姐又抓了一把葱段、姜片、蒜瓣,一股脑扔进锅里,再舀上两勺东北大酱,“哗啦”一声倒进去,挥舞着铁铲快速搅动,让每块鹅肉都裹上一层均匀的酱色。
接着撒上八角、桂皮、香叶,淋上料酒、生抽,翻炒几下,酱香、料香还有肉香,通通混合在一起,馋得大家直咽口水。
等调料炒出香味,大姐开始往锅里加入适量的开水,保证水量刚没过鹅肉。
“咕嘟”一声,锅里瞬间沸腾起来,泡沫顺着锅边翻滚。
大姐盖上厚重的木锅盖,用铁钩扣紧。
灶底的火苗调得更旺,“呼呼”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响个不停,油花在汤面翻滚,香味儿顺着锅盖缝往外钻,越飘越浓,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炖上十几分钟,大姐掀开锅盖,撒上一把干辣椒和几颗冰糖,再把切好的酸菜、土豆块铺在鹅肉上面,用铁铲往下按了按,让食材浸进汤汁里,盖上锅盖继续炖。
火苗转成小火,慢慢咕嘟,锅里的汤汁越炖越浓稠,酸菜的酸香,土豆的粉香,全部融进鹅肉的汤汁里,香味儿比起之前变得更加醇厚,隔得老远都能闻着。
又炖了二十来分钟,大姐再次掀开锅盖,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整个包间里都飘着浓香!
大姐用铁铲翻了翻,鹅肉已经开始脱骨,酸菜也吸满了肉汤,土豆块软乎乎的。
她从旁边的面盆里舀出一团金灿灿的玉米面糊,手腕一转,顺着滚烫的锅沿儿开始“唰唰”地往下抹。
面糊一碰到滚烫的锅底,立马“滋滋”作响,冒着小泡往下滑。
大姐快手快脚地把面糊抹成一圈薄饼,厚点的地方带着面香,薄点的地方透着焦脆,金黄的饼边儿很快就鼓胀起来,裹着锅里的肉香、酱香,还带着一股清甜的玉米味儿。
等饼子在锅边烙成半凝固的状态,大姐随手抓了一把宽粉条扔进锅里,随手搅和几下,重新盖上锅盖,小火接着焖。
锅里更热闹了:底下的鹅肉、酸菜咕嘟冒泡,汤汁顺着饼边往下渗,饼子的下半部分浸在肉汤里,吸足了咸香醇厚的滋味,上半部分被锅气烤得焦脆,玉米的甜香混着肉香,顺着锅盖缝儿往外钻,香味儿变得更加勾人了!
等到掀开锅盖的那一刻,锅里的大鹅每一块都是实打实的,每一块都带着肥瘦相间的肉,裹着浓稠的酱汁,炖得色泽红亮,边缘微微发黏,一看就是到了火候。
锅底下垫着的酸菜吸足了鹅汤的油润,酸脆劲上混合着肉香;土豆炖得粉糯,轻轻一夹就碎;宽粉条吸饱了汤汁,软乎乎地缠在肉块上,变得透亮滑嫩……
最绝的是锅边贴的玉米饼子,底边烤得焦脆,带着金黄的锅巴,浸了肉汤的部分软糯入味,玉米的清香混着肉香,光是看看就足够馋人!
热气裹着香味儿扑面而来。
大姐用铁铲把食材往中间归拢,最后又撒上了一把葱花:“妥了!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