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张府又来信了。”
张妈妈掀开珠帘，手里拿着一封信。
“哦？快拿给我看。”
张姨娘原本躺在软榻上想儿子的亲事，一听到“张府”二字，瞬间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张妈妈把信递给张姨娘，眼见张姨娘看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心里也“咯噔”一声。
这几日，府内各处的人手都被换了个大概。
她刚才去了一趟大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点心什么的，等会儿回自己家了，给家里的小孙子带点。
可是她刚踏进大厨房的门，守夜的婆子立刻警觉起来，也不问缘由，便把她轰了出来。
张妈妈气不过，说自己是张姨娘身边的人，那婆子居然一脸理直气壮：“管你是哪个院的主子，管家说了，过了子时，除非是集芳院的，否则全部撵出去。”
张妈妈这才一脸悻悻地从厨房离开。
等她走到院子里，守卫后门的小厮悄悄塞给她一封信。
张妈妈不解，平日里这些信都是直接送到张姨娘的春华居去的，根本不用她跑腿。
她问那小厮缘由，小厮也是一脸为难。
前几日国公爷在府内换了一批人，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英国公府的月俸在京城几个伯爵府里是最高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入府为仆。
前几日赶出去的，除了府内签了死契的下人，还有不少府内的家生下人。
那些被赶出去的，大部分是张姨娘的人，还有少部分在府内浑水摸鱼的。
如今剩下的下人们都人人自危，谁还敢冒着风险帮张姨娘办事。
张妈妈叹口气，只能回了春华居。
路过珍宝阁时，她忍不住好奇地往里面瞟了一眼。
只见院门紧闭，门口还站了两个府内的侍卫。
而院内的二层阁楼则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这个节骨眼，我到哪里再去搞五百两银子，没银子了就知道跟我要，我是那财神爷不成，凭空变出来？”
把信扔到一边，张姨娘一脸气愤。
张妈妈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好直接问，只能弯腰拿起信大概看了一遍。
原来是张姨娘的兄长，买来的官才做了一个多月，便因为玩忽职守被上司给撞见了。
虽说是个小官，但也是官身。
没办法，要疏通关系，只能拿五百两来保全。
张老爷致仕前只是个户部侍郎，没什么家底。
这下好了，庶子出事，他没能力管，也不想管。
张姨娘的亲娘在府里是个小妾，向来没什么地位，更不要说有银子了。
没办法，只能给张姨娘写信要。
说起来，其实也不能怪张府老是向张姨娘要银子。
她管家这些年，除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老夫人还时不时‘漏’点银子给她，更不要说这几年她也暗自贪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李源也不去书院了，这束修的银子也省了。
在她娘家看来，张姨娘可不是银子最多的吗？
可惜，府内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又想靠撂挑子来拿捏老夫人。
本想着老夫人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这都好几日了，锦绣院也没来消息。
然而更让张姨娘担心的是府里这几日的变动。
她的心腹都被李显赶了出去，连藏得最深的大厨房，如今想来，里面的人也早早被换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张姨娘内心思绪万千，繁杂无序，久久难以平静。
“姨娘，我刚才路过珍宝阁，里面静悄悄的。仔细想来，那丽娘已经许久未在府内露面，您说，她的身份是不是被国公爷发现了？要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张姨娘正在为银子发愁，又听见张妈妈说起那丽娘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起她来我就生气，糊涂东西！费劲接她进府，本想着她做了府里的大小姐，能给我也带来点好处。
谁知她那个蠢货，连人都不会哄。要不是她自视甚高，不讨人喜欢，集芳院会不喜欢她吗？如今这样都是她自找的。”
张妈妈还是一脸担忧。当初从策划这件事，到找人来做假，都是段妈妈去做的，张姨娘在幕后。
要是将来有一天事情败露，她定然逃不开。
“她不是许了安王做侧妃吗？国公爷，也，也不会拿她如何吧······”
张妈妈小声试探问道。
张姨娘走到梳妆台前，打开自己的妆奁盒子，细细数着里面的首饰，完全没注意到张妈妈一脸担忧的脸。
“这还有一年的时间，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只是赐婚而已，又不是已经完婚了，指不定到时候嫁进去的会是谁。”
张妈妈听了，沉默了。
听张姨娘这意思，要是这件事暴露，丽娘的结局肯定是个死字。
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是丽娘不幸染病去世，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跟着张姨娘嫁进英国公府十几年，心里很清楚英国公李显不是个善良的人。
况且找妓子来冒充夫人的女儿这件事，就国公爷这么在意夫人的程度，能轻易放过丽娘吗？
越想越害怕，张妈妈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是张姨娘的陪嫁，有什么事，她们主仆二人必然都脱不开关系。
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丽娘除掉，再做打算。
“可是，姨娘，丽娘如今是个心头大患，要是有一天事情败露，国公爷自然不会放过她，那我们也定然被扯出来，还不如在国公爷发现之前，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张姨娘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珠宝，看了张妈妈一眼，她沉吟思索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你明日出府去张记药铺，看看什么毒药能无色无味，晚上找个机会送进珍宝阁。”
“晓得了，姨娘放心。”
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张妈妈欲转身离去，张姨娘却忽然叫住了她。
“我那日叫你去叫禾丫头，她为何没来？”
说到这件事，张妈妈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是去叫了，可是那段熙禾理都不理她。
见她来了，只管做自己的事，把她晾在一边，不听她的话，也不看她。让她十分尴尬。
想到这里，张妈妈心里气不过，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张姨娘听。
“她居然如此嚣张，要是以后真与源哥儿成了亲，那还不得上天！”
握紧手中的簪子，张姨娘决定早晚要给段熙禾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