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来,他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未曾挪动分毫。
玄甲上的灰芒与混沌气流愈发契合,就连呼吸都与周遭灵气的律动同步。
他偶尔会分出一缕神识,感知青锋剑圣的剑气与烟雨圣君的气息动向,每次感知后,嘴角就会忍不住微微翘起。
这二人的遭遇也是他这段时间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笑谈。
“蠢货,终究是蠢货。”
镇岳圣尊心中冷哼,指尖摩挲着镇岳令牌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一个被好胜心冲昏头脑,一个被贪功欲蒙蔽双眼,连陷阱与诱饵都分不清,也配与我争功?”
这二人的遭遇更加让他确定自己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决定虽然正确,但守株待兔确实无聊。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不远处的万象阁驻地,淡青色的防护光幕依旧平稳,阁内弟子的巡视也未曾有半分懈怠。
可镇岳圣尊却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混沌气流,似乎比往日更加凝滞了几分。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协调波动,正在缓缓汇聚,朝着驻地的方向悄然逼近。
“终于忍不住了。”
镇岳圣尊咧嘴一笑。
他缓缓闭上双眼,并没有决定在对方出现之后就立刻动手,而是更加极致的收敛自己的威压,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片区域。
让他等待了这么久,只是抓到点人已经不符合镇岳圣尊的预想了。
他现在想要顺藤摸瓜,摸到对方老巢,赢得干净漂亮。
混沌天幕之下,忽有幽光如墨汁滴入清水,无声无息漫延开来。
那并非寻常阵法的灵光显化,而是一缕缕近乎凝固的混沌气流,在无形道则牵引下,于虚空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
巨网落下,将万象阁驻地连同周遭万里混沌尽数笼罩。
网罗之内,天地灵气骤然失声,连混沌气流的奔涌都变得滞涩无比。
镇岳圣尊藏身于玄甲之中,神识如蛛丝般探察,只觉一股无形屏障横亘于虚空,将内外彻底切割。
阵内修士的神念刚触碰到屏障边缘,便如泥牛入海般消融,哪怕圣人全力催动传讯玉符,符文光芒也在触及屏障的刹那黯淡熄灭。
而阵外的混沌律动、灵气潮汐,乃至他自身散发出的微末气息,竟也无法传入阵中分毫。
“好霸道的隔绝之阵!”
镇岳圣尊心中微凛,这阵法催动如此之快,而且在阵起之前毫无动静,明显就是特意定制出来的阵法。
为了对付万象阁而特意定制阵法,道则运转之精妙,能量隐匿之彻底,竟能在混沌之中做到无声无息锁乾坤,这绝对不是一般势力能拥有的手笔。
至少这阵法一定是出自某位顶尖阵道大师之手。
“敢捋万象阁的虎须,果然藏着几分真本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收敛气息的动作愈发极致,玄甲与混沌气流融为一体,连时间流速在他周身都变得模糊。
此刻被那隔绝大阵包裹的万象阁据点终于是乱了。
阵内,万象阁驻地的淡青色防护光幕骤然泛起急促的涟漪。
“警报!有阵法覆盖驻地!”
巡逻弟子的惊喝声刚起,驻地深处便冲出一道浑厚气息。
那是一名身着青袍、面容刚毅的准圣。
青冥子凌空而立,双手急速掐诀,身后驻地瞬间升起层层叠叠的防御阵纹,与原本的防护光幕交织成铜墙铁壁。
他虽眉宇间带着惊色,语气却强自镇定。
“诸位莫慌!此阵乃总部亲调的万法不动阵,融入了混沌玄铁与九天神晶,便是圣人亲临,也能支撑数个时辰!”
话音未落,混沌深处骤然响起一声贯穿古今的嗡鸣。
一道洁白光束撕裂混沌,并非凡火烈焰,却比十日同出更炽烈,比九天星河更璀璨,于虚空之中凝聚成一柄无匹剑影,剑身流淌着磨灭一切道则的死寂之力。
光束所过之处,混沌气流直接被蒸发成虚无,连空间都泛起琉璃般的裂痕,仿佛天地都要在这一击之下归于混沌初开的死寂。
噗——!
咔嚓!咔嚓!
万法不动阵的防御光幕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洁白光束势如破竹般洞穿阵心,将驻地一角炸成齑粉,漫天飞溅的碎石在光束余威下化为齑粉。
“这怎么可能!”
青冥子瞳孔骤缩,望向混沌深处的目光中写满难以置信。
只见那破碎的混沌之中,一艘巨型仙舟缓缓驶出。
舟身长达万丈,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造,表面刻满了狰狞的符文,散发出镇压万古的威压。
“六级仙舟?!”
青冥子语气发涩。
仙舟本来只在碎星魔海常见。
因为只有在碎星魔海才有大量的准圣修士,要靠仙舟横跨混沌。
但随着混沌和洪荒的异变,越来越多的势力被卷入其中,准圣之下的不少修士也被迫卷入其中。
如此原本只在碎星魔海流行的仙舟,在如今的混沌也变得常见。
原本属于碎星魔海划分仙舟等级的标准也在混沌流传开来。
青冥子可以确定眼前出现的这一艘仙舟,就是最顶级的六级仙舟!
六级仙舟一击堪比圣人。
而面前的这一艘明显强化了攻击!
麻烦,很麻烦!
青冥子望向那六级仙舟。
仙舟之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肃立如松,皆身披玄色战衣,战衣表面流淌着隔绝神识的暗纹。
脸上也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的鬼面纹路闪烁着幽光,将所有气息与样貌尽数遮掩。
同一时间,镇岳圣尊神识如潮般探去,却在触及那些战衣与面具的瞬间被弹回,仿佛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无法窥探。
“特制的反神识装备,连圣人级别的神念都能隔绝……”
镇岳圣尊心中愈发好奇,指尖摩挲着镇岳令牌,“六级仙舟!手笔如此之大,布置如此周密,背后的势力绝非寻常宗门或散修联盟。”
“看来是钓到大鱼了,也不枉我在这里蹲守如此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