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殿之中,气氛极为微妙。
来自诸国的君主、使者锦衣华服,齐聚一堂。
他们虽然知道,丰梅王可能会睡到中午,但他们依然早早便来到等待,只为了表现出最诚挚的敬意。
然而,直到过了中午,却依然未见丰梅王前来。
大殿之中香茗不知换过几次,起初无人去触碰的茶点,亦是添了再添。
唯有工部尚书张松立,仿佛是王府内吏员般,客客气气的周旋其间。
众人不住询问,可得到的回复都是快了、快了而已。
无奈之下,众人无不派出人去,四下打探消息。
很快,一个消息在众人之间传播开来——丰梅王临时会见左都御史郭楷升。
君主、使者们并不敢声张或埋怨,唯有暗自揣测,或是与旁人攀谈讨论。
“郭楷升可是丰梅王的政敌,这是何意?”
“原本定下是接见外国使团的啊。”
“莫不是有了什么变动?”
“大奉皇帝陛下已到王府,理应不会有事。”
“莫不是因为大皇子遇刺?”
“慎言,慎言。”
……
各国使团众人神态各异,但无不在好奇,暗自盘算对自身的影响。
原本以为是贺寿,轻轻松松,现在却陡然遮盖上一层迷雾。
与此同时。
涂一乐与郭楷升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
涂一乐不知该如何开口,来回走上许久,看得郭楷升心中直发毛。
他终于停下脚步,还是直截了当开口:
“你外孙,似乎喜欢上我女儿了。”
郭楷升原本端坐,猛然弹起身来。
他并未急于回答,脑中却是飞速旋转。
许久过后,郭楷升这才开口:
“王爷见谅,安语现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虽是郭姓,但与郭氏一族已无来往。就算老朽见了,都要依礼行跪拜大礼。”
涂一乐错愕不已,等上许久竟然迎来这么一句?
这不是聊事情该有的态度啊。
他气冲冲坐在椅子之上,愤愤摆摆手:
“老郭,别在这弯弯绕。你这些话糊弄旁人行,别在我这耍心眼。”
“王爷,老朽只是不知,是否需要配合什么?”
“不是,不是。”涂一乐不耐烦摇摇头:“找你前来,就是碰一下这个事。现在是你外孙心仪我闺女,但我闺女还未表露心意。如若真是走到一起,今后该如何办?”
郭楷升见状,思索良久,最终开口询问起来:
“但不知,是府上哪位千金?”
“灿灿王妃的大女儿,涂芸璐。”
涂一乐自认为太过心烦意乱,竟然一直未讲明是谁。
郭楷升仔细思量,想得全是对郭氏一族的影响。
他倒是觉得,能与丰梅王联姻,却是一件大好事。
郭楷升偷偷观瞧涂一乐表情,转而不敢直言,唯有先探明涂一乐的想法:
“王爷之意,可是静观郡主自身想法?”
“看她想法?那我直接问她去了。”涂一乐声音越来越高:“我是问你的想法。”
郭楷升不受控制眉头紧锁,看来丰梅王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他却想赌一把,为了郭氏。
“王爷,老朽倒是认为,如若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倒不失一桩美事。老朽并无意见,很愿意见到,大皇子真能迎娶郡主。郭氏一族与皇后,定然力保郡主。芸璐郡主定会成为称职皇子妃,假以时日……”
“打住。”涂一乐连忙伸出手制止:“我明话告诉你,就怕看到她卷入其中。我这女儿天性顽劣,哪有你们想象中皇子妃的样子?”
郭楷升长舒一口气,终于得以了解到涂一乐的真实想法:
“那便这样,郡主一应尊号自然不可缺失,入府之日便告知所有人,郡主不受礼法约束、不承子嗣之世袭。”
涂一乐终于有了些许笑容,不自觉微微点头:
“老郭,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别做不到。”
“那是自然,老朽绝不失言。”
郭楷升不免心中错愕。
旁人都在为了权势、家族处心积虑,可丰梅王一心只想着女儿今后的处境。
可他又突然想到,这可是丰梅王,何须倚靠女儿来提升权势?
早已远离朝廷,来在丰梅县,可影响力却丝毫并未衰减。
如若是丰梅王想,莫说是取而代之、改朝换代,就算是让女儿去当皇帝,都未尝不可。
“行,就这么定下。”
涂一乐双手重重一拍扶手,便要起身离开。
“王爷。”郭楷升却突然开口询问:“若是两个孩子真的走在一起,那今后郭氏与武氏该如何应对?”
“应对?”涂一乐一脸严肃:“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毕竟,有着姻亲这层关系。”
“这还不简单吗?”涂一乐露出笑容:“亲家之间不和,这不是常有的事。实在不行,弄出个家暴事件,就说大皇子打了我女儿。”
郭楷升苦笑一声,这可是灿灿王妃的女儿,说出去挨打,总也有人信才行啊?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依然随口应和:
“好,今后定当一如既往配合王爷。”
涂一乐欣然向门口走去,但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折返回来:
“现在王府内人多眼杂的,想必早已有人发现你前来见我。”
“王爷的意思是……”
外面庭院之中,两名下人正在扫地。
两下一队丫鬟穿行在廊下。
哐——
屋门被重重踹开,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下人们吓了一跳。
郭楷升不住高高扬手,愤愤走出门来:
“岂有此理!厚颜无耻!竟敢用银两收买我?滑天下之大稽!我这便去面见圣上,参你一本!”
涂一乐紧接着冲到门口:
“郭楷升你个老匹夫!本王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本王可是过寿,你若是找不痛快,休怪我让你走不出丰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