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公?”
“上柱国?”
宇文泽站在原地,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分量千钧的名号,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他抬眼望向跪伏在地的卢回春,眸中满是深邃,心中暗自感叹:“父亲对范阳卢氏的投诚,当真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要知道自家阿兄为大周立下了多少功勋,才荣封的上柱国?
而自己这个独子,都才到柱国.....
跪伏在地的卢回春听到诏书内容,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封国公?!
授上柱国?!
这等殊荣远超他的预期,即便是在齐国时,他已官至御史中丞,也未从未有过此等重赏。
左光禄大夫乃从一品文职散官,荣耀至极。
鄂国公更是尊贵的爵位,象征着无上的荣宠。
而上柱国则是周国的最高勋官,是对其功勋的极致认可。
万万没有想到,竟会给予如此厚重的封赏。
卢回春心中激荡不已,先前的忐忑与不安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感激与振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暗自赞叹:“宇文太师果然不是一个小气之人!”
这般厚封,既是对卢氏功绩的认可,更是对他们未来效忠大周的期许。
此步险棋算是走对了!
陈宴稍作停顿,待暖阁内的沉寂蔓延片刻,便再次展开诏书,继续以庄重浑厚的声音宣读:“卢照群,勇冠三军,所向披靡,加封太中将军、平原侯,授柱国,以酬其功!”
“卢勉之,干练果决,治绩斐然,加封小司空、新城侯,授柱国,以嘉其能!”
卢照群原本紧绷的身躯微微一震。
太中将军乃正三品武职,平原侯虽为侯爵,却也是实打实的爵位。
再加上柱国勋衔,这份封赏已然厚重得超乎想象。
此刻得此殊荣,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伏在地上的姿势愈发恭敬。
卢勉之更是惊喜交加,受封柱国与新城侯外,还有小司空这个实权职位。
小司空掌管工程营造,权责重大啊!
于琂站在一旁,不禁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暗自叹说:“卢回春封公,其余两人封侯,且三人皆授柱国勋衔,太师这嘉赏不可谓不厚!”
于琂很清楚,太师此举就是在千金买马骨!
给出丰厚待遇,并立成标杆,就是在明晃晃地朝天下世家宣告,投奔大周的锦绣前程!
冯牧野忍不住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好家伙!这卢家当真是一步登天了!”
卢氏三兄弟伏在地上,久久未能平静。
心中的激动与感激化作无尽的忠诚,誓要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宴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卢氏三兄弟,声音依旧庄重浑厚,继续宣读诏书的尾声:“尔等当益励忠节,恪尽职守,辅弼社稷,庇佑生民,勿负朕之厚望。钦此!”
最后二字落下,如同宣告着这份荣耀的最终定格,在暖阁内久久回响。
卢回春、卢照群、卢勉之三人脸上满是极致的欣喜,眸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胸腔中激荡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齐声高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愈发铿锵有力:“多谢陛下!”
“多谢太师!”
“多谢柱国!”
这三声感谢,既是对恩宠的由衷感念,也是对效忠太师的郑重回应。
陈宴见状,缓步上前,脸上露出淡然温和的笑容,抬手示意道:“卢公,两位卢侯,免礼吧!”
“来接旨吧!”
说罢,将手中那卷承载着,无上荣耀的明黄色诏书缓缓递出。
卢回春颤抖着双手接过诏书,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绸缎与精致的龙纹。
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
他紧紧攥着诏书,仿佛握住了范阳卢氏重振荣光的希望,眸中满是振奋,心中暗自思忖:“有了这些,再加上河东裴氏这层姻亲关系,以及当朝权贵的相助,我范阳卢氏此番迁往长安,总算是能稳稳站稳脚跟了!”
卢照群与卢勉之也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兄长手中的诏书之上,眼中满是崇敬与感恩。
陈宴看着三人激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了几分,缓缓说道:“除了这般加封外,太师还特意为诸位准备了厚赏,在长安城外赐下了三座府邸.....”
“皆是雕梁画栋,庭院幽深,府中仆人侍女已然齐备,更有金银绸缎若干,足以供诸位安家置业!”
这话如同又一道惊雷,让卢氏三兄弟皆是一怔,脸上的激动转为深深的动容。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太师不仅给予了极高的爵位与勋衔,还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安家的府邸与财物都一并备齐。
这份恩宠,实在是厚重得让他们无以为报!
“多谢太师!”三人再次齐声叩谢,声音中满是感激涕零。
紧接着,卢回春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神色无比郑重,振振有词地表态:“我范阳卢氏承蒙太师与陛下如此厚待,无以为报,定当誓死效忠大周,为社稷安宁鞠躬尽瘁,为百姓福祉死而后已!”
“若有二心,天地共诛!”
卢照群与卢勉之也紧随其后,齐声附和:“我等定当誓死效忠大周,绝不辜负陛下与太师的厚望!”
宇文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领会到了父兄的用意。
这般全方位的厚赏与拉拢,不仅能让卢氏一族死心塌地效忠大周,更能向天下世家彰显朝廷的诚意,可谓是一举多得!
众人依序回到原位落座。
紫檀圆桌上的珍馐佳肴虽已稍凉,却丝毫不减众人的兴致,酒盏中的佳酿依旧醇香四溢。
陈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酒气入喉化作一股暖意散开。
他目光转向身旁的卢回春,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好奇,缓缓开口问道:“对了,卢公,在下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卢回春闻言,抬手示意陈宴请说,笑容温和:“阿宴请讲,老夫知无不言。”
陈宴放下酒杯,指尖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若有所思地说道:“朔州地处北齐边境,与晋阳相距不远,消息往来很是便捷.....”
“不知卢公将范阳卢氏宗族上下数百口人,都悄悄迁至这新城之中,竟是如何瞒过晋阳那边的耳目,未曾走漏半点风声的?”
这话一出,席上众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宇文泽、于琂等人心中也早有此疑惑,卢氏一族人口众多,如此大规模的迁徙,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非易事。
而且,重臣久不出现,晋阳要生疑的吧?
结果现下却是毫无察觉.....
卢回春闻言,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带着几分自得,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缓缓说道:“阿宴有所不知,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是这样的,老夫花了重金从江湖上雇了几个精通易容之术的高手,让他们分别易容成老夫、三弟四弟,以及族中几位出仕的子侄模样!”
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老夫还将族中的庶出子弟大部都留在了范阳老宅,让他们照常打理族中产业,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而宗族中的嫡系子弟与家眷,则趁着夜半三更,分批乔装成商贩、流民.....”
“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隐秘的小路悄悄撤离范阳,一路辗转来到这朔州新城。”
“老夫早已在此地备好安置之所,待众人抵达后,便闭门不出,严加看管,避免与外界过多接触,如此才算是将此事瞒了下来。”
陈宴闻言,眨了眨眼,眼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卢公这一手真是高啊!”
“在下实在钦佩!”
这番谋划周密细致,环环相扣,若非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不存妇人之仁之人,绝无可能成功。
陈宴看向卢回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深的敬佩。
宇文泽心中也是暗自赞叹,卢回春不仅有勇有谋,更有这般过人的胆识与周密的布局,不枉父亲会如此看重他。
这般人物归顺大周,当真是朝廷之幸。
卢回春闻言,自谦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阿宴过誉了!”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终究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晋阳方面一旦察觉异样,必会派兵追查,依旧是危机四伏!”
“不!”陈宴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卢回春的手,眸中满是深邃的光芒,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卢公此言差矣!”
“这‘一时’很关键!”
“甚至至关重要!”
宇文泽站在一旁,望着陈宴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若有所思,暗自嘀咕:“阿兄这神情,怎的那么像猫嗅到了鱼腥味?”
“哦?”卢回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眨了眨眼问道:“不知阿宴意欲何为?”
陈宴微微一笑,转头指了指桌旁身姿挺拔的叶逐溪,向卢回春介绍道:“卢公,这位是叶都督!她骁勇善战,治军严明,是我大周难得的将才!”
顿了顿,又继续道:“叶都督麾下所督两万大军,会护送卢公你与范阳卢氏的族人,连同朔州新城的百姓,撤离齐境内,平安抵达大周的!”
“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向叶都督提!”
“她会尽量满足!”
叶逐溪闻言,当即站起身来,身姿如松,对着卢回春郑重地抱了抱拳,声音铿锵有力:“见过卢公!”
卢回春连忙起身回礼,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此行有劳叶都督了!”
那一刻,他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有两万大军护送,族人迁徙之路便多了几分保障。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一丝不解问道:“阿宴,既然叶都督护送我们前往大周,那你呢?”
陈宴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玩味道:“自然是往东而去,弄出些动静,转移晋阳的注意!”
“让他们无暇顾及朔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