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元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是他，面对这个答案也感到了瞬间的窒息。
但他迅速压下了震惊。
作为淮安的最高执行官，他必须保持绝对冷静。
“明白了。”
韩绍元的声音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干练果断：“我立刻启动全国紧急预案。远安城及其周边区域的民众转移……”
“立刻进行。”
吕诚强调：“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撤离。那东西……是一种纳米机械蜂群，吞噬同化一切物质，扩张速度极快。我们时间十分紧迫，浮岛全境，梅格只给了十天。”
“十天……”
韩绍元重复了一遍这个令人绝望的期限，随即重重点头：“是！我立刻协调所有力量！军队、行政、交通……全力运转！”
“去吧。”
说完，吕诚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中心城指挥部的军官们鸦雀无声，全都震惊地看着吕诚，尚未从智械危机四个字的冲击中回过神。
全民义体时代。
所有人都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人类自灾后，再一次走到了生存与死亡的交错点。
他们这才明白。
原来末日的阴影从未远去。
吕诚直接出现在了磐石要塞的核心指挥部。
古德里安元帅正站在巨大的战术沙盘前，眉头紧锁，显然也刚刚接收到远安方向的异常报告。
“古德里安。”
吕诚直接开口。
古德里安猛地转身。
他看到突然出现的吕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凝重取代：“吕先生？远安城和新东淮城的异动……”
“是梅格。”
吕诚言简意赅：“她发动了攻击。一种自我复制的纳米机械蜂群，正在吞噬一切。”
古德里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这个判断。
作为军用科技的领袖。
古德里安比任何人都清楚梅格这个机械之神拥有何等可怕的力量。
“终于还是来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你需要我做什么？磐石要塞的军队可以立刻南下……”
“不。”
吕诚摇头：“你的任务是守住这里。海兽的威胁并未解除，甚至可能因梅格的行动而产生异变。北境不能乱。”
“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他直视着古德里安：“军用科技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收集各类奇珍，对吗？”
“是。”
古德里安目光微凝，缓缓点头：“不仅仅是军用科技，新世纪那三家，还有反抗军，甚至一些流浪者部落，只要有机会，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奇珍是超越现有科技理解的力量，没人会忽视。”
“很好。”
吕诚追问：“告诉我，在你们的收藏里，有没有能够彻底杀死一个人工智能的奇珍？”
如果有新的奇珍，或许就能击败梅格.......
然而。
古德里安的回答让他心一沉。
“我们的收藏……”
古德里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嘲弄：“早在一年多前，甚至更早，就几乎被搬空了。”
“不仅是我们，据我所知，李珏的李氏、布鲁斯的维恩科技，还有秦河的天和重工。”
“他们的奇珍库藏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下手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手段高超得令人恐惧。”
“梅格干的。”吕诚断言。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梅格有能力做到，拿走所有的奇珍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原来她早在正式发动之前，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解除了人类可能对她构成威胁的大部分潜在武器。
“剩下的呢？”
吕诚不死心：“你们手头必然还有一些无法被轻易取走，或者已经与使用者绑定的奇珍。其中有没有可能对梅格生效的？”
古德里安沉思片刻，眼神微微闪烁：“布鲁斯·维恩手里，有一件非常特殊的东西，据说从未离身。叫做【死亡保险单】。”
吕诚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
“它有什么效果？”
“据说，在那张名单上写下任何人的真名，对方就会被一种规则层面的力量抹杀。”
古德里安语气沉重：“但代价巨大，且似乎有使用限制。布鲁斯将其视为最后的底牌，从未轻易动用。”
“规则抹杀...真名......”
吕诚的思绪飞转。
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一直锁定自己的那股即死性的规则力量。
难道这件事，就是布鲁斯干的？
“它如何判定死亡？对梅格那样的人工智能也能生效？”吕诚问。
“不清楚。”
古德里安摇头：“关于它的记载很少。”
“但据说，【死亡保险单】带来的死亡，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生理性终结，更像是一种……状态的强行改变。”
“从生的状态，强制变为死的状态。”
“如果人工智能的存在也被某种规则定义为一种生的状态，那么理论上……”古德里安看着吕诚那双威严的金色眼瞳：“梅格，也能被【死亡保险单】杀死。”
古德里安描述的规则抹杀效果。
尤其是写下真名触发即死以及状态从生强制转为死的特性，瞬间与一年前那股如影随形、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即死锁定联系了起来。
吕诚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布鲁斯·维恩，原来是他......
“除了【死亡保险单】，军用科技现在手里还有哪些奇珍？”吕诚压下心中瞬间升起的冷意，继续追问。
当务之急是找到所有可能对抗梅格的手段。
古德里安没有犹豫，迅速报出了几个名字和大致效果：“【不息炉芯】，能提供近乎无限的能量。”
“【须弥芥子】，一个内部空间巨大的存储类奇珍。”
“还有一枚【回响贝壳】，能记录并重现过去的声音影像。”
“军用科技现存的奇珍都缺乏直接杀伤力，尤其对梅格这种存在。”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至于新世纪另外两家手里是否还有存货，藏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吕诚点了点头，信息已经足够。
古德里安这里确实没有能立刻用于对抗梅格的武器。
现在看来。
很有必要去星洲城走一趟。
“守住磐石要塞，古德里安。”吕诚最后叮嘱道：“北境就交给你了。人类的战线，不能在这里崩溃。”
“只要我还活着，磐石要塞就在。”古德里安眼神恢复了军人的坚毅。
吕诚不再多言。
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空气般，瞬间从指挥室消失。
……
星洲城，维恩科技总部。
布鲁斯·维恩正脸色凝重地看着全息屏幕上远安城方向传回的、断断续续且充满干扰的灾难画面。
银色浪潮吞噬一切的景象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个平静却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声音：
“布鲁斯。”
布鲁斯猛地转身，心脏狂跳。
吕诚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那双熔金般的眼眸正淡漠地注视着他。
“吕先生！”
布鲁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您怎么……”
吕诚没有给他寒暄的机会，直接打断，单刀直入：“一年前，你不是对我使用过【死亡保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