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鲁斯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杰能从中心城的黑帮走到如今这一步，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清楚。
一旦自己承认了一年前的事，唯有死路一条。
甚至他的死亡只是最轻的结局。
维恩会与李氏一样。
从如今的浮岛经济体系中被踢出去，掉落神坛。
可如果不说。
自己真的能瞒得过陆杰吗？
他对其使用了死亡保险单的事情李珏就清楚。
作为多年的伙伴和对手。
布鲁斯非常了解李珏。
一旦说出这件事对李氏整个家族有益，李珏会毫不犹豫开口，把自己供出去。
说与不说。
其实结局是一样的......
布鲁斯没招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吕诚的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压迫感，让他所有狡辩的念头都在瞬间瓦解。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沉默了几秒。
布鲁斯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去，声音干涩而沙哑：
“是我做的。”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后悔、不甘：“我本以为那能阻止你，阻止淮安进一步扩张，我没想到，就连奇珍规则级的抹杀，对你都无效。”
得到了确认，吕诚眼中金芒流转，却没有立刻发作。
他只是继续问道：“【死亡保险单】，能对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生效吗？”
布鲁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吕诚会问这个。
“理论上......有可能。”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它的规则判定很原始，也很绝对，就是生与死的状态转换。”
“如果那个AI被广义的规则认定为一种生的状态，那么只需写上真名，就可以杀掉它。”
布鲁斯顿了顿，补充道：“但使用它的代价极大。”
“死亡保险单可以写两个名字，一个投保人，一个被保人。”
“被保人写上名字后会被立刻抹杀，而投保人会被抽取一定的寿命，被抽取寿命的多少，视被保人的剩余寿命而定。”
“假设一个人原本能活一百岁，但在30岁这年被保险单杀死，那么被保人就会被抽取七十年的寿命。”
“AI的寿命理论上是无限的。”
他说：“我不确定，保险单能否杀死他。”
“只是寿命的话......应该可以。”吕诚说。
当时的他拥有传国玉玺，寿命同样是无限，可死亡保险单依旧生效了。
“那东西呢，现在在哪？”他最后问道。
“我一直随身携带。”
布鲁斯苦笑一声，拿出一份泛黄的羊皮纸。
这张羊皮纸保险单的尺寸约为30x20cm，边缘有暗红色的污渍，看上去是人类的血液。
保险单顶端用未知语言书写着【以名易命】的字样。
即使吕诚看不懂。
还是明白了字体所代表的意思。
下方有两处空白栏位，分别标注投保人与被保人。
吕诚依稀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有被橡皮擦试过的模样。
他接过羊皮纸，触感粗糙。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奇珍：死亡保险单】
【效果：在被保人栏位置书写真名，并在脑中回想容貌，即可将其抹杀】
【那么力量的代价是什么呢？】
“梅格......”
吕诚看着保单，低声沉吟。
她的真名是什么？
出厂编号？
又或者是拉提赋予她的名字？
奇珍的判定往往直指本质，吕诚倾向于梅格（meg）这个她自我认同的名字，就是触发规则的真名。
“吕先生。”
布鲁斯打断了他的思考：“您如果真的要使用它对付梅格，我现在就让人帮你找来死囚，成为投保人。”
“不必那么麻烦。”
吕诚眼睛看着他，黄金般的双眸威严无比：“你不就是现成的投保人吗？”
布鲁斯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看向吕诚，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这是清算。
从去年对方被写上名字却还活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布鲁斯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
他曾是浮岛经济命脉的掌控者，是维恩科技百年基业的掌舵人，立于万万人之上，连新世纪联盟的另外两位巨头都要让他三分。
可此刻。
在吕诚的注视下。
他只是一个等待裁决的罪人。
“......遵循您的命令。”
布鲁斯的声音颤抖。
他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那泛黄的羊皮纸时，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布鲁斯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羊皮纸边缘的暗红色污渍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滚烫。
布鲁斯拿起笔，笔尖悬在投保人的空白栏上，停顿了足足三秒，才缓缓落下。
【布鲁斯·维恩】
写完最后一笔。
他放下笔，双手垂在身侧，掌心已满是冷汗。
布鲁斯持有保险单多年。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寿命被瞬间抽空的极致痛苦。
梅格的寿命理论上无限。
他即使是接受过基因编辑的完美人类，理论寿命高达一两百年，但在AI面前，却连塞牙缝都不够。
最终只会化作一捧白骨。
“这是被保人。”
吕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布鲁斯办公桌上的笔，在A4纸上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那是梅格在新东淮城现身时的模样。
齐肩的金发柔软地贴在脸颊，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微微晃动，连那双电子眼中的淡蓝色微光，都被精准地捕捉在素描里。
“名字写meg。”
吕诚将素描递在布鲁斯面前。
布鲁斯盯着那张栩栩如生的画。
他拿起笔，颤抖着在被保人栏里写下了那三个字母。
笔尖落下的瞬间。
布鲁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
布鲁斯猛地睁开眼。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依旧是中年人的模样，没有丝毫干瘪萎缩的迹象。
他又低头看向胸口，呼吸平稳，心跳有力，连一丝虚弱感都没有。
怎么回事？
布鲁斯猛地转向那张死亡保险单。
泛黄的羊皮纸上。
投保人：布鲁斯·维恩，被保人：meg的字迹清晰可见。
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光芒闪烁，没有规则之力涌动，甚至连羊皮纸本身的温度，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没有生效吗？”
吕诚眉头微皱：“是名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