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可前辈…”徐崇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却仍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眼前的女子轮廓朦胧，却又美得惊心动魄，那一头如瀑的黑发在虚幻的光晕中轻轻飘动，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元可。
元可的身体如同晨雾般虚幻，自她从那道刺目的光芒中出现后，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便紧紧锁定徐崇，不言不语，却从未移开视线分毫。
她站在那里，仿佛是从时光深处走来的幽灵，又像是徐崇记忆中最美好的幻影。
“元可…我太累了…”徐崇的嗓音哽咽了，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太多的责任压在他单薄的肩上，太多的秘密让他喘不过气，那些白日里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眼角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在下巴处悬而未坠，最终「啪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徐崇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想要像从前那样将元可拥入怀中，感受她身体的温度，闻她发丝间的清香。
然而当他迈出脚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连最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低头看着自己纹丝不动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元可依然静立原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徐崇，那眼神仿佛穿越了生死界限，带着一种超越时空的理解与包容。
她就像一位陪伴多年的老友，此刻正默默聆听徐崇最脆弱时刻的倾诉，不评判，不催促，只是单纯地存在。
“元可…”徐崇的哭声渐渐失控，原本还能勉强压抑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跪倒在地，肩膀剧烈耸动，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想你…你的存在比任何人都重要…你给我的感觉…这是别人给不了的…包括白卿，包括小雨…”
提及白卿和小雨的名字时，徐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她们都需要我的保护…”徐崇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能保护我的…只有你…只有你…”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斩渊破界阁内回荡，惊起一群栖息在梁上的乌鸦。
徐崇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而出。
他伸手想擦眼泪，却发现手指依然不听使唤，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随着情绪的宣泄，徐崇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想起元可离开时的决绝，想起那些没有告别的话语，想起她消失时连一缕发丝都没留下的空白。
这种失去的感觉比死亡更可怕，让他宁愿选择终结生命来逃避痛苦。
“我想你…你的存在比任何人都重要…”徐崇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的身体因哭泣而抽搐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却浑然不觉疼痛。
良久，徐崇的哭声渐渐平息。
他瘫坐在地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元可。
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元可…这是爱情吗？”他哑着嗓子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元可的眼角似乎动了动，那双永远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徐崇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突然，元可伸出了手——那是一只半透明的手，如同清晨的薄雾构成，却真实地存在着。
当她的手掌轻轻落在徐崇头顶时，一股奇异的温暖瞬间流遍他的全身。
徐崇猛地一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但他死死咬住嘴唇，将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触感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害怕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说话…好吗？”徐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中满是恐惧。
他害怕元可再次陷入沉默，害怕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元可终于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让徐崇僵硬的心脏微微颤动。
她收回手掌，目光依然停留在徐崇脸上，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徐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控制，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正在减弱。
理智慢慢回归，他意识到这可能只是精神世界中的幻象，但此刻的他太需要这份慰藉了。
“你是回来了吗？”徐崇站起身，双腿仍有些发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元可，手臂颤抖着环抱住她的腰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需要你…跟我一起走吧…保护我…直到你我生命消亡的时候…”
他将头靠在元可肩上，感受着她虚幻却真实存在的体温。
这一刻，他不在乎这是否只是幻觉，不在乎这是否违背常理，他只知道他需要元可，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
“白卿怎么办？”元可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徐崇头上。
这声音熟悉得让他心颤，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冰冷。
徐崇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松开怀抱，后退几步。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回答。
“我…我不知道…”他摇头，眼中满是迷茫。
“你爱她。”元可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字字诛心。
“我不知道！”徐崇突然提高了声音，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他猛地挥手，打翻了身旁的一个烛台，火焰在石板上跳跃，映照出他扭曲的脸庞。“我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元可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如同万年寒冰。“我是「神」，有着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你「绑架」。”她的声音依然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崇咽下一口唾沫，强撑着直起腰板：“我也是「神」。”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是啊，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元可保护的少年，他也肩负着守护一方的责任。
“你最好学会在压力面前保持优雅，”元可摇了摇头，“而不是依靠他人。当然，如果你选择我，我们会在这里，享受你想要的一切生活，我都会给你。”
徐崇眉头紧锁：“这里？地狱吗？”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理智的思考。他不会轻易被情感左右，尤其是在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时。
元可笑了笑，那笑容让徐崇莫名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景：“地狱？你现在就可以出门看看，这里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徐崇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向房门。
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斩渊破界阁内人声鼎沸，弟子们来来往往，训练场上刀光剑影，远处的高台上，大阁主曲夷正与三阁主激烈讨论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徐崇喃喃自语，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他转身看向元可，却发现她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虚幻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元可的笑容更加深邃：“现在，你明白了吗？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它。”
徐崇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真实的气息。
他明白元可在给他最后的选择——沉溺于虚幻的情感慰藉，还是面对现实中的责任与真爱。
这个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