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大小姐今日来了，哪敢有半分怠慢，总得先陪着说说话，尽尽地主之谊。”
成氏目光落在姜菀菀身上，带着几分打量与好奇。
姜菀菀则坐在绣墩上，姿态从容。
“我没事的，听成夫人说您这儿时常聚着姐妹们玩乐，热闹得很，我就想着来凑个热闹，瞧瞧是什么玩法，也长长见识。”
杨夫人眼神微微一动，连忙陪着笑脸。
“这都是我们这些闲人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翻不出什么花样，大小姐肯定瞧不上眼，怕是会觉得无趣。”
姜菀菀轻轻一笑。
“不就是打牌嘛？我在府里也常和身边的丫头们玩上几把。做姑娘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出了闺门，才明白这玩意儿真能解闷。杨夫人该不会是怕我插一脚，不让摸牌吧？”
杨夫人脸上顿时浮起一丝尴尬。
“哪儿的话，大小姐说笑了。只是……只是我们这儿是带彩头的，输赢之间多少有些计较，怕您不自在，或是觉得太俗气。”
姜菀菀摆了摆手，语气轻快。
“我在家里玩也带钱的。输点就当赏丫头们了，她们拿了钱还高兴得很，说小姐大方，连嘴都甜了几分呢。”
杨夫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那不知大小姐想玩多大的彩头？我们也好安排着，免得不合您的心意。”
姜菀菀漫不经心地一笑。
“不大，前阵子还输了百来两，好像也有一二百两？记不太清了，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身边的丫鬟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小姐又谦虚了！上回光一个下午就输给院子里的姐姐们三百多两呢，连账房姑姑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您要贴补嫁妆了。”
姜菀菀假装瞪她一眼，语气里却带着宠溺。
“就你会说话，这点钱也值得嚷嚷？传出去让人笑话。”
杨夫人一听，手里的茶盏险些没端稳。
她强忍住咳嗽，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早听说姜菀菀出嫁时嫁妆堆成山，才知道那传闻竟是真的。
成氏在一旁早就坐不住了。
“快摆桌子吧，我都手痒半天了，再不打几把，这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笑吟吟地问姜菀菀。
“大姑娘要不要也来几把？咱们凑一桌，热闹些。”
姜菀菀不慌不忙地点头。
“玩几圈也无妨，正好今日闲来无事，陪诸位解个闷。”
成氏一听，立马笑开了花。
“听见没？大姑娘愿意下场了！还不赶紧的，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快摆上桌来！”
杨夫人连忙应声。
“好嘞好嘞，大小姐肯赏脸，那是咱们府上蓬荜生辉，必须得来一桌，必须的！”
她立刻转身招呼下人。
“还不快去！把那张红木八仙桌搬来，再取四把绣花垫的椅子，茶水点心也一并端上来，别怠慢了贵客！”
几个丫鬟小厮立刻应声跑开。
不多时，桌椅便摆好了。
成氏却摆摆手。
“我不玩，就不掺和了。我先坐旁边瞧瞧，看看咱们大姑娘的手气到底灵不灵。”
姜菀菀兴致上来了，语气带着几分俏皮。
“我的运气一向不差，夫人就放一百个心，好好瞧着吧。”
杨夫人听了，心里却暗笑，面上依旧恭敬地应着。
“那是那是，大小姐金玉之身，自当鸿运当头。”
牌局很快便摆开，四人落座。
姜菀菀坐在上首。
刚摸完一手牌，一手清一色的筒子赫然摆在桌面上。
杨氏和另外两位客人当场傻眼。
谁也没料到开局第一把就见了这种好牌。
姜菀菀笑眯眯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哎哟，这手气还真是挡都挡不住，承让啦，承让。”
接连几局下来，姜菀菀每把都赢。
要么是清一色，要么是七对，偶尔还能自摸个大胡，稳得让人咂舌。
杨氏三人脸色变了又变，却还得勉强挤出点笑。
“大小姐真是福星高照啊，简直像是牌神附体，太厉害了。”
姜菀菀摆摆手。
“哪有那么神，纯粹是瞎碰运气，你们别捧我，怪不好意思的。”
可没过多久，她手气忽然就垮了。
她连着输了三把，忍不住抱怨。
“怎么这牌这么难抓？吃也吃不到，碰也碰不上，简直邪门了！”
杨夫人见状，轻轻笑了笑。
“大小姐，这玩意儿嘛，有输有赢才正常。今天你走高运，明天说不定就轮到别人啦，心急可不行。”
姜菀菀又摸了一把，可等她看清楚牌面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炸了。
她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
“烦死了！盼巧，你来替我打几圈！我真是不想再碰这破牌了！”
话音刚落，盼巧步履轻盈地走过来。
杨夫人、杨氏和另外两位客人对视一眼，全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丫鬟竟敢当众上桌打牌。
姜菀菀见她们愣在原地，也不急。
反而抬手从宽大的袖袋中缓缓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
从容不迫地递到盼巧手里。
“拿去，这些当你的本金。赢了归你，输了，我来担着。”
杨氏听见这话猛地抬头。
她倒抽一口冷气。
一张就是一百两，这叠少说也有十几张，加起来岂不是上千两？
姜家这是怎么回事？
当真把银子当草纸了？
上千两说拿就拿，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杨氏只觉得心头一阵发虚。
姜菀菀语气温和地叮嘱着丫鬟注意事项。
“记住，沉住气，别被人牵着鼻子走。牌局之上，心浮气躁最是忌讳。”
盼巧已利落地接过银票，顺手往腰带里一塞。
她眼中透着一股子狠劲。
“小姐您放心，这顿亏我记下了，今天非得给您扳回来不可！”
她走上牌桌，“啪”地一声，将一张牌甩在桌上。
杨夫人听见这声“啪”，抬眼一看，拍着手道。
“哎呀，哎呀呀，不好意思哈，我胡啦！”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她故意朝姜菀菀那边瞟了一眼，眼里满是得意与轻蔑。
姜菀菀却只是静静坐着。
她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百两银票，推到盼巧面前。
“再打一局，给我赢一把回来。”
杨夫人和另外两位牌友互相对视一眼。
她们依旧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大小姐手气旺，下一局肯定是您赢。”
姜菀菀只微微颔首。
她坐了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成氏。
“夫人，屋里头闷得很，空气也不流通，咱们不如去外头走走，透透气。”
成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