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水，你这是？”青野莲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说话都带了结巴。
他实在没法把眼前这副模样的露水，和往日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重叠在一起，对方已经挑明了心意，那层名为“兄妹”的薄纱早已被戳破，如今每一次靠近，都带着超出界限的暧昧。
露水把枕头抱得更紧了些，下巴几乎要埋进枕头上，声音细若蚊蚋，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哥哥，我想更加了解以前的你，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
“这个啊……”
青野莲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上辈子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硬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小时候和表弟在老家拿鞭炮炸牛粪的蠢事？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跟露水说？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青野莲猛地回过神，目光再次落在那只白色枕头上。
想了解他就了解他呗，抱个枕头过来是要干嘛？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就见露水已经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床边，熟练地掀开被子一角，靠着床头坐了进去，还不忘把枕头放在自己身侧，盖好被子，整套动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己房间一样。
青野莲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不妙了呀……
……
“啊？这不可能吧？真的有高中晚上7:00才放学吗？”
露水捂住了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青野莲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总不能告诉露水，除了晚上七点放学，早上六点还要准时起床早读吧？
要是露水知道她怕是要惊掉下巴。
“虽然很难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露水眨了眨眼，认真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能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学校待到那么晚，好像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不不不！”青野莲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只能维持着无奈的笑容。
有趣？那是没经历过被堆积如山的作业和无尽的考试支配的恐惧！
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不！是回宿舍，而且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哪里来的有趣可言？
可他看着露水眼中纯粹的向往，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有些东西，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对了哥哥，”露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
“你们那边的学校，真的没有文化祭吗？这不是每个学校都必须有的吗？”
青野莲闻言，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文化祭？那对他上辈子的学校来说，简直是奢侈到不切实际的存在，这玩意更是听都没听过，之前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时还蒙了好久最后还是回家查手机才搞清楚的。
“可是我听说，哥哥你们那边的学校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和文化有关的活动，”
露水继续说道，努力回忆着自己偶然从网上看到的信息，“举行完之后还可以和班主任对抗，而且排名前列的同学还能获得奖励，我觉得挺有趣的呀。”
？
青野莲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什么和文化有关的活动？什么和班主任对抗？什么排名前列有奖励？
他反应了足足三秒，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tm叫月考啊！
所谓的“和班主任对抗”，分明是考砸了之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挨批挨到抬不起头！
至于“排名前列的奖励”，无非就是在全校大会上站在主席台上，拿着一张印着“学习之星”的奖状，念着自己都觉得枯燥的学习心得，底下全是同学们强打精神的眼神，这也能叫奖励？
他看着露水眼中满是憧憬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只能干笑着点头，心里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误会，未免也太大了点。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露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关于他上辈子的事情。
从学校的课程安排，到平时的娱乐活动，再到街头巷尾的小吃，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好奇。
青野莲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感慨。
原来在露水眼里，他那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枯燥的上辈子，竟然有这么多值得好奇的地方。
他尽量挑些有趣的事情说，避开那些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考试，偶尔穿插几个小时候的糗事，逗得露水咯咯直笑，房间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而露水越听，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我还以为我已经很了解哥哥了，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居然对哥哥的过去一无所知。
露水呆呆地看着自己盖着的被子，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
露水你这真是太不像话了！不行，露水你必须好好反省一下，要更加深入地了解哥哥，了解哥哥的过去，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站在哥哥身边。
见露水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野莲终于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各种问题冲击得有些过载，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
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显示的时间让他瞳孔微微一缩——11点48分。
这么晚了？
他又转头看向床上的露水，她依旧保持着靠着床头的姿势，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
青野莲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真的要在自己这里过夜？
换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在意，只当是妹妹跟哥哥撒娇，赖着不走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已经明确表达了心意，他也无法再把她单纯地当作妹妹看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深夜，这实在是太暧昧了。
他皱着眉，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委婉地让露水回自己房间，可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直接说“你该回去睡觉了”吧？那样也太伤人了。
就在青野莲一筹莫展，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青野莲和露水同时本能地转头看向门口，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惊讶。
这么晚了，谁会来？
“进来吧。”青野莲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萌香。
她穿着青野莲给她买的鹅黄色睡衣，刚洗完吹干的乌黑头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衬得那张萌萌的小脸愈发可爱，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还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萌香的瞬间，青野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哥哥……”萌香刚想说话，大概是想问能不能借本书看，可话还没说完，青野莲就已经快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萌香，今晚陪哥哥睡怎么样？”青野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语气却依旧温柔。
萌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逼，眨巴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野莲轻轻放在了床中间，并且顺手帮她盖上了被子。
青野莲在心里暗暗拍手叫好，脸上却故作平静地说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上学呢，该休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不等露水和萌香反应，转身就朝着电灯开关走去。
萌香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脑袋里全是问号。
她只是想来借本书看一下，怎么莫名其妙就要在这里睡觉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露水，眼神里满是疑惑，似乎想从姐姐这里得到一点答案。
“姐姐？”
露水看着躺在中间的萌香，眼底的纠结和犹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萌香的脑袋，声音柔和：“没关系的，萌香今晚就睡这里吧。”
如果是萌香的话，她没有任何意见，这样一来，既不会让青野莲为难，她也能多待在他身边一会儿，一举两得。
青野莲按下开关，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房间里大致的轮廓。
他摸索着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床不算太大，三个人躺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露水睡在左边，他睡在右边，萌香则乖乖地躺在中间。
一开始，青野莲还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两人的呼吸声，露水的呼吸有些浅促，大概是还没完全放松，而萌香的呼吸则带着孩童特有的均匀。
过了没多久，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青野莲睁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躺在中间的小家伙。
萌香似乎睡得很沉，小脑袋无意识地靠向他，小小的手还轻轻贴在他的胸口，身体带着暖暖的温度，格外安稳。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露水对他的感情，已经彻底变了味，那份纯粹的兄妹之情，早已掺杂了懵懂而炙热的爱恋，让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面对。
而身边这个小小的、暖暖的小家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毫无负担地当作妹妹看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