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跑什么跑,乱糟糟的,跟炸了窝的蟑螂一样,还得我亲自打扫。】
他心里吐槽一句,抬起手,对着天空,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异常清晰。
下一刻,所有正在亡命奔逃的魔光,猛然一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齐刷刷地定在半空。
紧接着,那些魔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身体便在半空中,迅速地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他们的血肉、骨骼、神魂,被一股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强行转化、重组成了一颗颗饱满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种子。
成千上万颗种子,如同下雨一般,簌簌落下,自动钻入了下方焦黑的土地。
几乎是瞬间,这些种子便生根、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片片青翠的牧草,微风拂过,绿浪翻涌,充满了勃勃生机。
刚刚还如同炼狱的战场,转眼间,变成了一片广袤的、风景优美的天然牧场。
空气中,血腥味与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青草芬芳。
“……”
青云宗幸存的弟子们,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集体失声,大脑宕机。
一名长老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恐惧,还是该……感谢?
唯有黑莲老魔,这位化神后期的魔道巨擘,此刻正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裤裆处一片湿热,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数千门徒,在弹指间,变成了……草。
这种超出了他认知极限的手段,彻底击溃了他身为魔道枭雄的心志。
“前……前辈……”他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秋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眼神里透出几分不耐。
“你太吵了。”
他伸出手,对着黑莲老魔的方向,轻轻一握。
黑莲老魔的身体,没有变成草。
而是迅速干瘪、收缩,最终“噗”的一声,化作一捧黑色的、散发着淡淡恶臭的粉末,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
【叮!检测到宿主净化环境,变废为宝,“农场主”生态循环理念得到完美体现!】
【行为评级:环保先锋!】
【奖励宿主:神通‘点睛’熟练度+10%!有更高概率使事物产生本质性升华!】
楚秋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清静了。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激动与敬畏的苍老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青云宗剑无涯,率合宗上下,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只见一名身穿太极道袍,仙风道骨,但气息却有些萎靡的老者,带着一群劫后余生的长老弟子,对着楚秋然和柳若冰,深深地弯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正是青云宗宗主,剑无涯。
他之前在宗门禁地闭关,被黑莲老魔用诡计重伤,此刻才刚刚脱困。
楚秋然瞥了他一眼,想起了那个稻草人。
“你家的酒呢?”他开门见山。
“啊?”剑无涯一愣,脑子嗡的一声,显然没跟上这位存在的思路。
“你说你家有好酒,我才过来的。”楚秋然理直气壮,“结果一来,乌烟瘴气的,酒没喝到,还让我加了个班。”
剑无涯:“……”
众长老弟子:“……”
加班?这位前辈……刚刚把屠灭数千魔修,抹杀化神老魔的举动,称之为……加班?
剑无涯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葫芦,双手奉上:“先生恕罪!此乃我青云宗珍藏三千年的‘九转仙人醉’,还请先生品尝!”
楚秋然接过,打开闻了闻,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柳若冰,却发现她正看着那片由魔修变成的牧场,清冷的眸光中,情绪有些复杂。
“夫君,那些被黑莲教抓走的各派弟子……”
她的话提醒了剑无涯,他脸色一变,急声道:“先生!黑莲老魔此次来犯,只是佯攻!魔道另一巨擘,血煞谷谷主‘血煞魔君’,趁机掳走了我宗和其余数十个宗门的数千名弟子,将他们带往了血煞谷,欲要炼制……血煞丹!”
“血煞谷?”楚秋然挑了挑眉。
“正是!”剑无涯取出一枚玉简地图,恭敬地递上,“血煞谷乃中州三大魔窟之一,谷主血煞魔君更是渡劫初期的修为,凶残至极!此去凶险万分,我等本不敢劳烦先生,但数千生灵危在旦夕……”
楚秋然本不想管这闲事。
但他看到,柳若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忍与请求。
【唉,老婆心善,没办法。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了地图。
“知道了。”
他捏碎了从赵天雄宝库里得来的另一张上古空间传送符,一道比先前更加凝实的光门缓缓洞开。
他拉起柳若冰的手,迈入光门之前,回头对剑无涯说了一句。
“下次,山门修得好看点。太丑了,影响心情。”
话音落下,两人消失在光门中。
只留下剑无涯和一众青云宗长老,站在晚风中,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广袤牧场,再看看自家传承了数万年的山门,面面相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们山门……真的很丑吗?
……
空间变幻。
前一瞬还是青草芬芳,下一瞬,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便糊满了口鼻,黏稠得让人作呕。
无边无际的怨气与绝望哀嚎,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刺向两人的神魂。
眼前,是一片被血色海洋淹没的山谷。
山谷正中,一座由无数扭曲尸骸堆砌而成的巨型祭坛耸立着,祭坛顶端,一口直径超过百丈的血池正剧烈翻腾,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每一个血泡破裂,都仿佛有一个灵魂在无声尖啸。
数千名修为被禁锢的各派修士,像牲口一样被关在祭坛周围的白骨囚笼里,脸上是已经麻木的绝望。
血池上方,一名身穿血袍,皮肤干瘪得紧贴骨骼的老者盘膝悬浮,他贪婪地张着嘴,将下方升腾而起的血煞之气吸入体内,干枯的身体随之微微鼓胀,仿佛一张正在被充气的干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