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它？”
钱老眼镜都吓歪了：“那团‘断指’的表面温度够把地核烧穿！静滞之湖碰一下就得直接汽化！”
“那就让它汽化。”林燊燊在冰封的修复舱里，右眼盯着监控屏上那颗越来越大的幽紫色火球，“汽化产生的规则蒸汽……正好是引擎的启动燃料。”
“可我们还没造完引擎！”耿炎吼着，“传动部件昨天才到货，散热系统根本没测试——”
“现场造。”林燊燊打断他，“苏晴，用秩序之力给我融冰。钱老，引擎图纸调出来。雷震，带你的人去静滞之湖边上挖坑——要直径五十米、深三十米的锅形坑，内壁用芦钢板铺满。”
“你要用静滞之湖当‘锅’，把断指扔进去煮？”苏晴手一颤。
“对。”林燊燊右眼金光开始穿透冰层，“煮出来的规则蒸汽，用芦钢管道导出来，直接灌进引擎——趁它还热，趁我们还活着。”
命令压下，没人再反驳。
因为天上那团火球，已经压到云层了。
整个农场被映成诡异的紫金色，空气开始扭曲，地面的小草无火自燃——不是烧成灰，是直接“蒸发”成基本粒子。
“静滞之湖区域，地表温度已升至一千二百度！”璇玑嘶吼，“再靠近，湖水真要沸腾了！”
“那就让它沸。”林燊燊的修复舱被苏晴强行融开，他浑身挂着冰碴爬出来，左眼眶那道裂缝又开始渗血，“耿炎，引擎主体在哪？”
“在地下一号车间！但散热——”
“不要散热。”林燊燊踉跄着往外走，“我们要的不是持久运行……是一次性爆冲。”
他推开车间大门。
里面，一座三层楼高的怪异机器矗立着——主体是黑金色的芦钢骨架，内部布满蜿蜒的管道，管道内壁涂着静滞淤泥与生机元液混合的“润滑剂”，核心处是个空荡荡的燃烧室。
这就是“规则蒸汽引擎”的原型机。
原本的设计，是用少量静寂素结晶当燃料，温和释放规则蒸汽，驱动机器缓慢运转。
但现在计划变了。
“改装燃烧室。”林燊燊指着图纸，“把安全阀全拆了，增压管道口径扩大三倍，排气口直接接到……农场最大的那根滴灌主管道。”
“接滴灌管？”林枫懵了，“那玩意儿是浇地的！”
“现在改浇天了。”林燊燊咧嘴，“把规则蒸汽喷到大气层去——我要用这玩意儿，给地球加层‘护盾’。”
“可蒸汽会污染大气——”
“污染就污染。”林燊燊打断他，“母巢的断指更污染。咱们用它的污染，中和咱们的污染。”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一震！
车间外传来爆炸声——不是火药，是规则层面的崩塌。
“断指落地了！”雷震在通讯器里吼，“砸进静滞之湖了！操——湖水在蒸发！蒸汽冲起来了！”
监控画面切到湖边。
那团幽紫色火球已经嵌进湖心，表面金色火焰与静滞湖水疯狂对冲，炸出滔天灰金色蒸汽柱！
蒸汽所过之处，空间都在“融化”——不是高温，是规则层面的溶解，物质直接回归混沌态。
“蒸汽温度……无法测量！”钱老盯着仪器，手指发抖，“仪器炸了三台！但推算至少在百万度以上——不是热力学温度，是规则活跃度！”
“导流！”林燊燊对着通讯器吼，“芦钢管道接上没有？！”
“接上了！但管道在发红——撑不住多久！”
“撑不住也得撑！”林燊燊冲向车间控制台，“启动引擎！现在就启动！”
耿炎咬牙，一拳砸在启动按钮上。
引擎发出恐怖的轰鸣——不是机械声，是规则层面的“尖啸”。
燃烧室空转三秒，然后——
轰！！！
灰金色蒸汽从静滞之湖方向涌来，顺着芦钢管道灌入燃烧室！
燃烧室瞬间亮起刺目光芒，光芒透过芦钢板缝隙射出，把整个车间照得如同炼狱。
“压力指数……爆表了！”钱老看着仪表盘上直接打到底的指针，“燃烧室要炸！”
“炸不了。”林燊燊盯着监控屏，“静滞淤泥涂层在吸收过载压力——但只能撑三十秒。”
“三十秒后呢？”
“三十秒后……”林燊燊右眼转向车间天花板，“蒸汽就该喷出去了。”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
引擎顶部的排气口轰然打开——连接着那根直径三米的滴灌主管道。
管道另一端，直通农场中央的百亩喷灌阵列。
但现在，喷头全部改造成了朝天喷射的“炮口”。
灰金色蒸汽涌入管道，顺着管道冲向喷口——
然后，喷向天空。
不是一缕，是一百二十八道粗壮的蒸汽流，从农场各处冲天而起！
蒸汽在千米高空扩散，与大气混合，开始发生规则层面的“反应”。
原本幽紫色与金色交织的蒸汽，接触地球大气后，颜色迅速转变——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泛着淡金色光晕的“雾”。
雾在扩散。
以农场为中心，覆盖半径从十公里、五十公里、一百公里……
“雾的成分分析出来了！”璇玑盯着数据屏，“是‘中和态规则尘埃’——母巢的静滞规则，被圣焰火焰烧过后，又经静滞之湖蒸发，再与地球大气混合……变成了一种稳定的缓冲层！”
“缓冲层有什么用？”耿炎问。
“能‘过滤’。”林燊燊右眼盯着越扩越大的雾区，“母巢再想远程观测地球，它的规则射线穿过这层雾，会被扭曲、衰减、甚至反弹。”
“相当于……给地球戴了副墨镜？”林枫试着理解。
“对。”林燊燊点头，“但墨镜只能遮光，这层雾能遮‘视线’——规则层面的视线。”
话音未落，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影子急促的声音：
“母巢有反应了。”
监控屏切换回宇宙视角。
母巢本体——那颗位于遥远星域的灰黑色巨茧——此刻表面正剧烈蠕动。
它在“痛”。
圣焰文明的金色火焰，还残留在它刚才自断的那部分规则结构上，此刻正顺着伤口往内部灼烧。
但它没空管这个。
因为更让它暴怒的是——
地球“消失”了。
在它的规则感知里，原本清晰可见的地球信号，突然变得模糊、扭曲、断断续续。
那层刚刚形成的规则雾，像一层毛玻璃，挡在了地球外面。
【卑劣……的……虫子……】
意念跨越星海，直接砸在农场每个人脑子里。
这次不是投影，是纯粹的愤怒。
林燊燊嘴角溢血，但笑了。
“急了？”他对着天空，右眼金光闪烁，“这才哪到哪。”
他转头看向钱老：“引擎还能运行多久？”
“蒸汽压力在下降……母巢断指快烧完了。最多再撑十秒。”
“够用了。”林燊燊调出农场地图，“林枫，把雾的扩散轨迹算出来——我要知道，照这个速度，多久能覆盖全球。”
数据流刷屏。
三秒后，结果出来。
“按当前扩散速度……覆盖全国需要三天。覆盖全球……”林枫咽了口唾沫，“需要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林燊燊右眼眯起，“母巢给我们的最后期限，是七天。”
时间不够。
差二十天。
“那就加速扩散。”苏晴突然开口，“用风。”
“风？”
“对。”苏晴指着监控屏上大气流动图，“农场现在成了规则雾的‘源头’。如果我们能制造一场全球性的环流，让雾顺着气流快速扩散——”
“那就造。”林燊燊打断她，“用引擎剩余的动力，不是喷蒸汽了——是喷‘风’。”
“怎么喷？”
林燊燊看向车间角落——那里堆着几十台退役的航空发动机，是之前从军方废品站拉来的。
“把那些发动机装上，用规则蒸汽驱动，朝固定方向全功率喷射——制造定向气流。”
“可那点推力够吗？”
“不够。”林燊燊咧嘴，“但如果我们把喷射方向，对准地球自转的方向……就能利用科里奥利力，把气流‘甩’出去，形成全球环流。”
计划疯狂。
但没人反对。
因为天上，母巢的愤怒已经实质化了。
灰黑色的“波纹”，正以母巢为中心，向宇宙扩散。
那波纹所过之处，小行星带直接粉碎，星云被撕裂，连光线都开始弯曲。
它在蓄力。
准备发动一次跨越星海的、真正的规则打击。
“它要远程轰击地球！”影子声音都变了，“波纹的传播速度……超光速！预计七天后抵达！”
“七天……”林燊燊右眼盯着那圈正在扩散的死亡波纹，“够我们布置了。”
他转身，对着通讯器，声音传遍农场：
“所有人听令——”
“引擎剩余动力，全部转向。”
“发动机阵列，启动。”
“我们要在七天之内……”
“给地球造一件衣服。”
车间里，几十台航空发动机同时点火。
但不是烧航空煤油——是烧规则蒸汽残余。
灰金色蒸汽灌入发动机，转化成纯粹的规则推力，从喷口喷出，化作一百二十八道淡金色的“风柱”。
风柱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但它们所过之处，大气开始“流动”。
不是自然的风，是规则层面的驱动——气流被强行加速，形成一道环绕农场的巨大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开始向外扩张。
“环流形成！”璇玑盯着气象卫星画面，“风速每秒三百米……还在增加！这已经超过十八级台风了！”
“还不够。”林燊燊右眼盯着扩散的雾区，“要覆盖全球，风速至少要提到每秒五百米——那会撕碎大气层的。”
“那就分层。”钱老突然插话，“用规则雾本身做‘润滑剂’——雾的颗粒能减少气流摩擦，让高速风不破坏大气结构。”
“来得及吗？”
“来得及。”钱老调出模拟图，“只要我们让雾的扩散速度，略快于风的扩张速度，让雾始终走在风前面……风就能推着雾走，而不直接撞击大气。”
“那就加速。”林燊燊看向引擎监控屏——剩余运行时间：三秒。
“耿炎，把燃烧室最后那点压榨出来——过载运行。”
“过载会炸！”
“炸了再说。”
耿炎咬牙，一拳砸在过载按钮上。
引擎发出最后的哀鸣。
燃烧室温度瞬间飙升，芦钢板开始融化，静滞淤泥涂层沸腾——
然后，喷出最后一波、也是最浓的一股规则蒸汽。
蒸汽涌入发动机阵列。
风柱的颜色从淡金变成炽金。
风速表指针打到底。
“风速……每秒五百七十米！”璇玑尖叫，“环流半径扩张到一千公里了！”
监控画面里，那道环绕农场的巨大金色漩涡，正以恐怖的速度向外膨胀。
它推着前面的规则雾，像推土机一样，碾过天空。
雾区覆盖范围，从一百公里，扩张到五百公里、一千公里……
七小时后。
金色漩涡已经覆盖整个中国东部。
雾区紧随其后，像一层淡金色的纱，笼罩了大半个国土。
而母巢的死亡波纹，还在宇宙中传播。
倒计时：六天十七小时。
林燊燊瘫在车间地上，右眼彻底暗了，连睁开都费劲。
左眼眶那道裂缝，又开始渗血——这次血是灰金色的，混着规则残渣。
苏晴跪在他身边，秩序之力已经枯竭，只能握着他的手。
“衣服……”林燊燊嘴唇翕动，“做好一半了……”
“嗯。”苏晴点头，眼圈通红，“剩下一半……我们继续做。”
车间外，风声呼啸。
那是地球的第一件“规则防护服”，正在被狂风与蒸汽，一针一线地编织。
而宇宙深处，母巢的愤怒波纹，正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