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是在一种极其温暖和安心的感觉中慢慢醒来的。
意识先于眼睛苏醒，她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下坚实而温暖的触感，鼻尖萦绕着干净清冽的、独属于顾衡的气息，还有一种阳光晒过的暖融融的味道。她好像被一种无比安全的力量温柔地包裹着，让她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了片刻，才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顾衡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再往上，是他微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也还在睡着。夕阳橙黄的光线从他身后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他冷峻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异常柔和的金边，连那长长的睫毛都仿佛染上了金色。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窝在他怀里睡着了，而且看起来，他也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很久。
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冷硬如冰的男人，此刻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竟然就这样抱着她，连睡姿都透着小心翼翼和珍视。
她微微动了动，想调整一下姿势，却不料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仿佛怕她离开一样。
头顶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低沉沙哑的鼻音：“嗯……醒了？”
苏妩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眸初时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和迷茫，像蒙着一层水雾，但在聚焦到她脸上时，瞬间变得清晰而温柔，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如同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我睡了很久吗？”苏妩的声音也带着刚醒时的软糯沙哑，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人心上。
“没多久。”顾衡的声音比她还沙哑，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听起来格外性感。他下意识地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自然亲昵，“睡得还好吗？”
“嗯……”苏妩在他怀里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很舒服……就是，压着你了吧？你胳膊是不是麻了？”
她说着，想从他怀里坐起来。
顾衡却手臂微微用力，没让她起来。“不麻。”他言简意赅，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和刚睡醒水润的眼眸上，舍不得移开。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又暧昧的气息。刚睡醒的慵懒和放松，让某种情愫更容易滋生蔓延。
苏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微微闪躲，长睫轻颤。这份难得的娇羞模样，落在顾衡眼里，比任何数学猜想都更吸引人去探索。
他喉结微动，低下头，缓缓地、试探性地靠近。
苏妩看着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没有躲闪，反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了脸，是一种默许和期待的姿态。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在唇上。
顾衡的吻，极其轻柔地、珍惜地，先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然后，是轻轻颤动的眼睑。
再往下，是高挺的鼻尖。
最后，才辗转而下，温柔地、缱绻地覆上了那两片他渴望已久的红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急切和确认，而是极尽温柔和缠绵，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无限的怜爱，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轻柔地吮吸，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实。
苏妩的心彻底化成了水，她软软地回应着，手臂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
夕阳的余晖将相拥亲吻的两人身影拉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画面美好得如同电影定格。
许久，顾衡才依依不舍地稍稍退开，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两人呼吸交融，都有些微喘。
他看着怀里眼波流转、面若桃花的苏妩，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满足：“这是……睡醒后的‘奖励’。”
苏妩脸红得更厉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反而媚眼如丝：“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发奖励的……”
“哦？”顾衡挑眉，从善如流，“那请苏老师颁发？”
苏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心里甜得冒泡。她忽然起了玩心，飞快地凑上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狡黠地笑：“这是给顾老师当了一下午‘人肉抱枕’的奖励！”
顾衡眸色一深，显然不满足于这样浅尝辄止的奖励。他低笑一声，再次低头捕获了她的唇。
“不够……利息还没收……”
暧昧的低语消失在再次交缠的唇齿间。
悠长而缠绵的吻终于渐渐平息，如同潮水温柔地退去，留下的是交织的温热呼吸和加速的心跳。苏妩软软地靠在顾衡怀里，脸颊绯红，眼波如水，微微喘息着，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布料，那上面已经起了细微的褶皱。
顾衡的额头依旧抵着她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眼底是未褪的浓稠情意和满足的笑意。他环着她的手臂依旧牢固而温柔，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仿佛就想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而暧昧的气息，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相拥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温情。
苏妩在他怀里缓了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呼吸。理智稍稍回笼，她抬起眼，看了看窗外已然暗淡下来的天色，又瞥了一眼墙上指向傍晚的时钟。
她轻轻推了推顾衡的胸膛，声音还带着一丝亲吻后的娇软沙哑，语气却故意装出几分正经：
“顾教授……”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天色不早了哦。”
顾衡闻言，微微挑眉，手臂又收紧了些，显然不想讨论这个“不早了”的话题。他低下头，还想在她唇上再偷一个吻。
苏妩却笑着偏头躲开，手指抵住他靠近的唇，继续扮演“督促学生”的小老师角色：“咳！顾同学，虽然下午‘表现’不错，奖励也发放完毕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有些不满又无奈的表情，忍着笑，终于说出了“残忍”的话：
“但是，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呀？”
“回去？”顾衡抓住她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握在掌心把玩，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耍赖，“回哪儿去？这里不就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这个充满她气息的公寓，“……我家女朋友的家吗？”
他又用上了这个称呼，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
苏妩被他这副“赖皮”的样子逗笑，心里甜滋滋的，却还是故意板起小脸：“谁批准你留宿了？顾教授，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我们纯洁的师生关系……呃，不对，是前师生关系，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影响的嘛！”
她明明自己先撩拨告白的，此刻却又拿起乔来，偏偏要把他“赶”回去，享受这种被他黏着、又故意不让他得逞的小情趣。
顾衡看着她明明眼里都是笑意，却偏要摆出一副“我很讲原则”的可爱模样，真是爱得不行，又拿她没办法。他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他，但看她这么开心，他也乐意配合。
他叹了口气，做出一个十分惋惜又委屈的表情——这种表情出现在一向冷峻的顾教授脸上，简直具有致命的反差萌杀伤力。
“好吧。”他妥协道，语气却可怜巴巴的，“苏老师下了逐客令，学生不敢不从。”
他嘴上说着，动作却慢吞吞的，先是帮她理了理刚才被他弄乱的头发，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最后才极其不情愿地、一点点松开环抱着她的手臂。
苏妩看着他这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她站起身，也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往门口走。
“快回去啦！再晚天就黑透了！”
顾衡被推着走到门口，穿上鞋，拿起外套。在开门之前，他忽然转身，一把又将苏妩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在她耳边飞快地低声说：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来送早餐。”
不等苏妩回答，他又迅速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才松开她，拉开了门。
“走了。”他站在门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将人融化，“晚上早点睡，别熬夜看文献。”
“知道啦，顾教授真啰嗦。”苏妩靠在门框上，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冲他挥挥手，“路上小心。”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苏妩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脸颊，无声地尖叫了一下，心里被巨大的甜蜜和幸福填满。
而门外的顾衡，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回味着刚才那个缠绵的吻和她在怀里娇软的模样，嘴角也始终上扬着一个温柔的弧度。
虽然被“赶”出来了，但心里却无比踏实和甜蜜。
来日方长。
他的女朋友，有点调皮，但他甘之如饴。
电梯门打开，他迈步进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早餐的菜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