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口逼近，腥风扑面。陈墨的视线被血红填满，利齿离脖颈只剩一寸。他无法动弹，手腕和肩膀被死死按住，呼吸艰难。
就在獠牙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胸口猛然一烫。
玉佩发烫，左臂胎记爆发出金光。一股热流冲进脑海，一道声音响起：“土载万物，镇而不争……唯静能引动厚势。”
他不再挣扎。
全身肌肉放松，任由痛感在体内蔓延。神念沉入丹田，最后一丝意识牵引着怀中的土灵珠缓缓升起，悬在胸前。
土灵珠轻轻震动，黄芒如细丝钻入地面。那些原本压制灵力的暗红纹路突然开始倒转，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规则唤醒。一股厚重的气息从地底涌出，顺着土灵珠流入陈墨身体。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
眼睑掀开，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黄影。他低喝一声，法相显现。不再是雷光缠绕、风影浮动的模样，而是身躯凝实如岩石，双足化作石柱扎进虚影下方，周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玄黄符文。
地煞兽察觉异样，咬下的动作一顿。
陈墨右脚猛地踏地。
轰！
整片岩层翻腾而起，以他为中心，三道土浪向外推进。第一波将正面三头地煞兽掀飞，撞在岩壁上发出闷响；第二波截断后方两头退路，将其逼回原地；第三波直冲跃至半空的最大地煞兽，硬生生砸落。
地面纹路剧烈闪烁，试图切断土灵珠与地脉连接。但陈墨已稳住阵脚，左手握拳，法相同步抬手，掌心向下压。
裂痕在岩面蔓延，禁灵效果瓦解。
他翻身跃起，右手一抓，远处掉落的短刃被土力牵引，飞回手中。脚踩碎石，身形疾冲而出，每一步落下都引发小范围塌陷，群兽立足不稳，接连摔倒。
一头地煞兽从侧面扑来，陈墨侧身避让，刀锋横扫，削断其前爪。落地未稳，另一头从背后跃起。他转身格挡，法相双臂交叉，挡住利爪的同时，左腿扫出，将对方踢翻在地。
第三头扑到面前，他直接迎上，刀尖点地借力跃起，膝盖狠狠撞向其额头。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兽翻滚出去，再没爬起来。
剩余地煞兽围成一圈，不敢上前。
最大的那只缓缓站起，额前裂痕完全张开，黑雾从中溢出。它低吼一声，其余凶兽眼神变得猩红，四肢抽搐，却仍向前迈步。
自杀式冲锋开始了。
五头地煞兽同时扑来，速度快得惊人。陈墨没有后退，反而闭上眼睛。胎记金光与土灵珠黄芒交织，体内灵力完成新一轮循环。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头顶岩顶。
法相双拳高举，引动上方巨石崩裂。数十吨重的岩石脱离岩层，悬浮片刻，随即急速坠落。
首领地煞兽仰头咆哮，黑雾凝聚成屏障挡在头顶。
巨石砸下，屏障瞬间碎裂。余势未减，第二块、第三块接连落下。它拼命后退，却被土浪困住脚步。
陈墨站在原地，目光锁定目标。
最后一击——“法相·土灵破”！
法相腾空跃起，双拳裹挟最后一块巨岩，轰然砸下。正中首领地煞兽头顶。一声凄厉咆哮戛然而止，黑雾溃散，躯体塌陷成坑，四肢抽搐几下，彻底不动。
余下地煞兽哀鸣四散，纷纷伏地，头颅贴地不敢抬起。
洞内恢复安静。
陈墨收刀入鞘，法相缓缓消散。他靠在岩壁上喘息，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嘴角渗出血丝。他抬手擦去，指尖沾满血迹。
土灵珠温润如初，静静躺在掌心。他看了眼前方幽深通道，没有立刻前进。
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伤势加重。但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而且变得不一样了。
玉佩贴在胸口，仍有余温。胎记的金光渐渐平息，却不像从前那样隐没，而是留下一层淡淡光泽，仿佛烙印进了皮肤。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节发白，掌心布满老茧和划痕。这双手救过母亲，砍过盗匪，握过刀，也曾在暴雨夜里抱着昏迷的苍冥虎走十里山路。
现在，它还能掌控大地之力。
远处传来细微响动，像是石子滚动。他抬起头，望向通道深处。
那里依旧黑暗，但空气中多了一丝波动。不是杀意，也不是阵法气息，而是一种……等待。
他扶着岩壁站直身体，一步向前。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身后，倒下的地煞兽尸体逐渐化作黑烟消散，地面纹路彻底熄灭。土灵珠在他手中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他停下脚步。
前方十步外，岩壁出现一道裂缝。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天然裂痕，这道缝边缘整齐，像是被人用利器划开。裂缝中间，嵌着一块巴掌大的石板，表面刻着与玉佩相同的纹路。
他走近。
伸手触碰石板。
纹路亮起青光，一闪即逝。
石板下沉半寸，裂缝扩大，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冷风从里面吹出，带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他站在入口前，没有马上进去。
回头看了眼战斗过的地方。碎石遍布，血迹斑斑，几根断裂的兽爪还插在岩壁上。这里的一切都被改变了。
包括他自己。
他转回头，抬脚迈入阶梯。
第一级台阶承受重量的瞬间，脚下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他继续往下走。
阶梯不长，二十步后到底。眼前是一片圆形空地，直径约三十丈，四周岩壁光滑如镜。空地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放着一个灰褐色陶罐。
他走向石柱。
距离还有五步时，陶罐突然晃动一下。
盖子自行掀开，一团土黄色的气团飘出，在空中盘旋一圈，朝他飞来。
他没有躲。
气团落在他掌心，凝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片。表面布满细密纹路，中心有一点金光。
他盯着晶片。
胎记突然跳动。
玉佩也震了一下。
他刚要细看，身后阶梯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转身。
一个身影从阶梯口走下。全身裹在灰色麻衣中，脸上蒙着土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浑浊泛黄，却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晶片。
“你通过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但你不该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