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溶洞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南宫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锐利的审视,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隔绝一切的斗篷和面具,看清季言此刻最真实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贵宾…要‘起灵阵’做什么?”
他顿了顿,善意提醒道,“想必您也清楚,此物比古丹方更容易招来世家和玄元宗的剿杀。稚子抱金过市,尚可理解为无知。但若明知是金,还招摇过市…”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你这是找死啊!
季言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这你甭管,你们做生意,还管买家生死祸福?咱就问你,你们到底有没有?卖不卖?”
南宫岳盯着他,仿佛要透过面具看清季言到底生个什么模样。
过了良久,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溶洞中回荡,带着几分狂放不羁:“哈哈哈!贵宾还真是个妙人!古怪!有趣!够胆!”
笑罢,他收敛神色,斩钉截铁道:“卖!其他地方卖的东西,我们卖!其他地方不敢卖的东西,我们更要卖。既然贵宾开口,我南宫岳岂有不卖之理?价格,五十亿两!照样给您打七折!”
五十亿!饶是季言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字震得眼皮直跳。这玩意儿果然是个吞金巨兽!
但他没有犹豫:“好!加上之前的,总价一百五十亿,正好是个整,打包!”
南宫岳:“……”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一百五十亿两说得像买棵白菜一样轻松,眼角却依然挂着笑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季言的豪气,“折扣后,总价一百零五亿两,贵宾还是灵药抵?”
季言笑了笑,道:“当然,灵药抵!”
他再次伸进“袖子”,开始往外掏灵药。
这次不再是几十捆,而是…如同变戏法一般,一株株灵气逼人、年份扎实的灵药源源不断地往外倒,在溶洞空地上迅速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两千五百株!清一色两百年上下的优质灵药!
浓郁到极致的药香几乎化为了实质的雾气,将整个溶洞笼罩,那精纯的灵气让南宫岳和他身后的随从都忍不住运转功法吸收起来,看向那堆灵药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震撼和贪婪!
南宫岳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干涩地道:“够了…完全够了…”
他立刻安排人手清点、封装季言采购的所有物品,并将那枚刻画着繁复阵纹、只有巴掌大小的“起灵阵”核心阵盘,郑重地交给了季言。
交易完成,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南宫岳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聊起来:“说起来,最近修真界可不太平。听说玄元宗不知道发什么疯,好像丢了一处很重要的宝贝,正派出大量弟子四处调查,跟疯狗似的。贵宾手上拿着这么多…嗯,宝物,千万要小心啊,可别被波及了。”
季言心中凛然,立刻听出了南宫岳的弦外之音。
这家伙,显然是猜到自己跟玄元宗丢失的福地有关了!也对,能一口气突然拿出那么多灵药,难免不怀疑,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进一步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不动声色,只淡淡回了句:“多谢南宫少主提醒,我们会小心的。”随即问道,“此地可有直接离开集市的捷径?”
“有。”南宫岳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会安排人带二位从密道直接离开,保证无人知晓。”
很快,所有货物交割完毕。季言将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袖子”(福地),准备离开。
“贵宾请留步。”南宫岳忽然喊住他,递过来一块温润的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字,像是“南”和“宫”变形组合而成的字,“此物赠予贵宾。日后若遇到任何困难,可凭此玉佩,就近通过任何一家‘杏林阁’联系到我。就说是我南宫岳的朋友即可。”
杏林阁?!
季言心中剧震!这不是萧相暗中布局、用来为手底下修士收集灵药的据点吗?南宫岳怎么会和杏林阁有关系?普通的生意往来…还是战略合作?又或者本就是一派?但看凌霜刚才听到“南宫岳”这个名字时的反应,她显然跟南宫岳不熟,似乎证明不了萧相和南宫岳之间有什么深度的合作。
这里面的水,看来比想象中还深啊!
季言按下心中疑惑,接过玉佩:“多谢南宫少主好意,我记下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南宫少主,现在还真有一事想麻烦你。我有一朋友…”他摸了摸鼻子,“他受人诓骗,依附世家,如今想摆脱世家的控制,不知你这里,有没有安全去除体内禁制的办法?”
南宫岳闻言,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笑容,轻松道:“此事好办。我们帮不少人解决过类似烦恼。”
他让人取来三个玉瓶,“这是特制的‘化禁灵液’,服用后,只需一人从旁协助,引导药力,运转大周天三圈,再运转小周天三圈,即可将那禁制化去。过程有些痛苦,但并无风险。贵宾既是为好友所求,想来也是重义之人,我南宫岳愿结个善缘,这三瓶灵液便赠予贵宾。”
季言接过玉瓶,心中大喜!这下,他就可以放手去做了。便拱手作揖:“如此便多谢!”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了许多。
“举手之劳。”南宫岳笑了笑,亲自将二人送到一处隐蔽的密道前,“二位,后会有期。希望下次见面,还能有如此愉快的交易。”
“南宫少主若有好物,还望告知。告辞!”
“告辞!”
季言和凌霜在侍者的引领下,步入那条幽深的密道,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没。
溶洞内,灵药残留的浓郁香气尚未完全散去,映照着南宫岳若有所思的脸庞。
先前那名负责接待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少主,是否需要属下查清那两人的身份?”
南宫岳把玩着手中一株灵药,闻言轻笑一声:“不必了。”
他抬眼望向季言二人消失的密道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玩味:“把两人的画像传给我们在各大世家的暗棋,让他们留意就行。”
“少主的意思是?”
“你还没看出来吗?”南宫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们明显是冲着玄元宗和那些世家去的…这样的‘搞事者’,如今可不多见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坐山观虎斗的从容:“既然有人愿意打头阵,我们何必阻拦?让他们先去闹,闹得越大越好。成功了,对我们有益无害,若不成功……”
南宫岳轻笑一声,语气淡漠:“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劫数,于我们有何损失?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女子闻言,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既然如此,少主为何还要将那信物玉佩赠予他?”
“结个善缘而已。”南宫岳回答得轻描淡写,他将手中的灵药放下,“今日种下一因,或许他日便能收获一果。就算最终没有回报,一块玉佩的成本,与我们今日的收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转身,不再看那幽深的密道,仿佛刚才那笔足以震动黑市的巨额交易只是寻常。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准备撤离了,此地,不宜久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