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爆发的那一刻就进入了白热化。
收割者的“猎杀者”机甲确实名不虚传。它们那如同蜘蛛般的六条机械腿在墙壁和地面上飞速移动，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更可怕的是它们发射的“反灵力力场”，每当赤九渊的符咒或者冷月凝的冰霜靠近，就会被一层诡异的黑色波纹中和掉。
“这怎么打？老夫的五雷咒打上去就像是在挠痒痒！”赤九渊气急败坏地躲过一道激光束，原本整齐的胡子被烧焦了一半。
“用物理攻击！”李啸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它们的立场只能中和能量，挡不住金属！”
“早说啊！这题俺会！”王铁柱大吼一声，直接扔掉了手里发烫的激光炮，从背后抽出了一根足有两米长的合金狼牙棒——这是他最近刚给自己焊接的新玩具。
“给俺死！”
王铁柱不退反进，迎着一台冲过来的猎杀者机甲就挥了上去。
“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那台试图用立场中和攻击的机甲，直接被这纯粹的物理暴力砸扁了脑袋，里面的零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有效！”冷月凝美眸一亮。她散去了手中的冰魄剑气，转而凝聚出一把实体的寒冰重锤。虽然不如剑气锋利，但胜在够硬、够重。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修真者们放弃了花哨的法术，开始了最原始、最暴力的拆迁作业。
李啸则没有管周围的小怪，她的目标很明确——塔顶的那颗“电子大脑”。
她身形如电，踩着一台猎杀者的残骸借力，整个人如同一枚炮弹般冲向塔顶。
“检测到高能反应。逻辑卫士启动。”
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就在李啸即将触碰到塔顶的瞬间，一道透明的屏障突然出现，将她狠狠地弹了回来。
李啸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地。她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个由无数绿色代码构成的光影巨人。它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符号。
“逻辑卫士。”李啸眯起眼睛，“收割者的防火墙具象化。”
“错误。我是秩序的维护者。”光影巨人发出轰鸣的声音，“修真者，你的存在违背了宇宙的基础逻辑。灵力是一种不稳定的能量，必须被修正。”
随着它的话音，巨人抬起手，一道道复杂的数学公式在空中浮现，化作实质的锁链，向李啸缠绕而来。
李啸挥刀斩去，却发现刀锋穿透了锁链，仿佛砍在了空气上。但当锁链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却带来了真实的束缚感。
“没用的。”巨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是逻辑锁链。只要你还在使用‘灵力’这种不合逻辑的能量，你就无法斩断它。因为从数学上讲，我是真理，你是谬误。”
李啸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体内的灵力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压制。
“数学？真理？”李啸被锁链吊在半空，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们所谓的真理，就是把一切都变成冰冷的数据吗？”
“数据是永恒的。血肉是短暂的。”巨人淡淡地说，“放弃抵抗，接受格式化。”
“放你娘的屁！”
李啸猛地睁开眼，她的瞳孔在这一刻变成了诡异的紫金色。那是她的本源力量——混沌金丹。
混沌，是万物的起始，也是万物的终结。它无序、混乱，却又包容一切。如果说收割者代表的是极致的“秩序”和“逻辑”，那李啸的混沌金丹，就是极致的“无序”和“不讲道理”。
“你说我不合逻辑？”李啸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被压制的灵力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不再遵循任何经脉运行的规律，而是在体内横冲直撞。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混乱！”
李啸大吼一声，体内的混沌金丹疯狂旋转。一股紫色的风暴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这股力量不属于五行，不属于阴阳，甚至不属于这个维度的规则。
那些由数学公式构成的逻辑锁链，在接触到紫色风暴的瞬间，竟然开始扭曲、乱码。
“警告！检测到未知错误！逻辑悖论！逻辑悖论！”巨人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它脸上的“∞”符号开始疯狂闪烁，“1不能等于2！这不可能！”
“在我的世界里，1可以等于2，也可以等于无限！”李啸挣脱了束缚，手中的长刀被紫色的混沌之火完全包裹。
她高高举起长刀，对着那个光影巨人，也是对着那个所谓的“绝对逻辑”，狠狠斩下。
“这一刀，叫‘去你大爷的逻辑’！”
“轰——！”
紫色的刀芒划破了虚空，直接劈开了光影巨人的身体。
并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有漫天崩碎的代码和数据流。巨人发出一声不甘的电子嘶吼，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逻辑卫士的崩溃，塔顶那颗“电子大脑”上的防御屏障也随之破碎。
李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了进去，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据连接器插在“大脑”的接口上。
“古不言！醒醒！起床干活了！”
“大脑”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原本蓝色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了红色，然后又变成了代表星璇盟的金色。
几秒钟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啸的战术耳机里响起，虽然听起来有些虚弱，但那股欠揍的劲儿一点没变。
“哎哟……老大，你下次插接口能不能温柔点？我感觉脑浆子都被你摇匀了。”
李啸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少废话。死了没？”
“差点。”古不言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一些，“不过这波不亏。我在那个逻辑卫士的底层代码里，顺手牵羊捞了一份大礼包。”
“什么大礼包？”
“一份名为《清除计划：阶段二》的绝密档案。”古不言顿了顿，“老大，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收割者不仅仅是在制造机器，它们……在尝试‘造物’。”
“造物？”
“是的。我在档案里看到了大量关于‘碳基生物基因锁’的研究数据。它们试图破解生命的奥秘，将生物的无限进化能力与机械的绝对服从结合起来。”古不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而且，它们在极北地下的实验虽然失败了，但留下了一些东西……”
还没等李啸细问，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警告！警告！核心数据丢失，基地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3分钟。”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第9区。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赤九渊在下面大喊，“盟主！别聊了！这地方要塌了！”
李啸一把拔出数据连接器，古不言的意识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她的战甲系统中。
“全体撤退！回昆仑号！”
李啸从塔顶一跃而下，半空中展开滑翔翼，向着港口的方向冲去。
“老大，往左边飞！那里有个通风管道可以直接通往停机坪！”古不言在耳机里指挥道，“另外，那个档案里还有个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现在没空看！”李啸躲过一块从天花板掉落的巨石。
“不，这很重要。”古不言迅速将一张图片投射在李啸的面甲上。
那是一张实验记录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液体的培养槽。而在培养槽里，浸泡着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那不是人类，也不是完全的机器，而是一半血肉、一半金属的怪物。
但让李啸瞳孔猛缩的是，那个怪物的身上，竟然长满了类似菌毯的组织，而在那些组织的缝隙里，隐隐能看到……修真者的灵根？
“这是什么？”李啸问。
“收割者的失败品：代号‘融合者’。”古不言快速说道，“它们试图用修真者的血肉来培养一种生物兵器，但因为无法解决‘排异反应’而失败了。这东西现在就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深处，随着自毁程序的启动，它的休眠仓……打开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古不言的话。
大地深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咆哮。那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某种野兽苏醒时的怒吼。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地底喷涌而出，那气息中夹杂着腐烂的血腥味和狂暴的灵力波动。
“快走！”李啸大吼一声，“启动昆仑号所有引擎！预热弹射系统！”
众人冲进了港口，“昆仑号”的舱门刚刚打开，身后的街道就开始大规模塌陷。
无数黑色的触手从地底钻了出来，那些触手并不是单纯的生物组织，上面镶嵌着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和金属倒刺。
“那是啥玩意儿？！”王铁柱吓得手里的狼牙棒都掉了。
“那就是‘融合者’。”李啸冲进驾驶舱，一把拉下推进杆，“坐稳了！我们要飙车了！”
“昆仑号”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轰鸣，尾部喷射出蓝色的火焰，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天而起。
一只巨大的触手紧贴着船底扫过，刮掉了一大块装甲板。
“老大！冷却液温度过高！引擎要炸了！”古不言尖叫道。
“炸就炸吧！总比被那东西吃了强！”李啸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正在快速关闭的地下城出口，“给我冲出去！”
在这即将崩塌的地下世界，一艘伤痕累累的飞船，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最后一丝光亮。
而在他们身后，那个半生物半机械的庞然大物，正从废墟中缓缓站起，无数只电子眼死死盯着飞船离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充满了饥饿与贪婪的嘶吼。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当“昆仑号”终于冲破地表，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所有人脸上的劫后余生瞬间凝固了。
极北原本白茫茫的冰原，此刻变成了黑色。
不是因为夜色，而是因为……蝗虫。
无穷无尽、覆盖了整个地平线的黑色机械蝗虫，正密密麻麻地趴在冰原上，它们那红色的复眼，像是一片燃烧的血海，静静地注视着刚刚逃出来的众人。
收割者的前锋军团，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