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还在锅里冒着泡，香气没散。
洛璃的手稳稳放在瓷碟边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守护兽。那道由灵力凝聚而成的人形投影已经消失，可空气里的压迫感一点没减。守护兽站在原地，藤蔓缓缓收回体侧，额前的螺旋角光芒渐弱，像是刚完成一次消耗极大的动作。
它在喘息。
不是人类那种急促呼吸，而是整个身躯随着地面微震轻轻起伏，仿佛和这片土地同频跳动。
“它刚才用了大招。”端木云靠在石柱上，肩膀还疼得厉害，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现在是不是最虚弱的时候？”
“不是虚弱。”洛璃摇头，“是收力。它刚才放出投影，等于把一部分意识分出去了。现在正在重新连接母源。”
公孙宇蹲在地上，手指快速拨动阵盘上的铜环，一边检查机关蝶残骸：“你说它和整个园区是一体的……那打它就跟打阵法一样？”
“差不多。”洛璃点头，“但它有实体，就会有反应延迟。我刚才注意到，每次它发动攻击后，藤蔓收回的瞬间，会有半息时间松动。”
“半息？”慕容雪皱眉，“太短了，根本抓不住。”
“能抓住。”洛璃伸手从空间取出一颗青色小果，果皮泛着淡淡光晕，“这是凝神青果，吃一口能让感官清晰三倍。我可以看清它的节奏。”
她咬了一口，果肉清甜，一股清凉直冲脑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楚——守护兽每根藤蔓的纹理、叶片边缘的细微颤动、甚至它鼻孔开合的频率。
“而且……”她眯起眼，“它怕气味刺激。”
“啥？”端木云愣了下，“你是说……它闻不得味儿？”
“不是闻不得。”洛璃回想刚才那一幕，“是我把汤举起来的时候，它明显往后退了半步，左眼还眨了一下。那碗汤虽然香，但不至于让人躲。除非……那个位置对它来说很敏感。”
公孙宇眼睛一亮：“你是说，它的眼睛是弱点？”
“不止是弱点。”洛璃指向它左眼下一处藤蔓交叠较薄的地方，“那里有一圈浅色纹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在《万植图鉴》里见过类似的结构——那是灵脉接入点，连接着整个园区的能量中枢。”
“所以只要打断那里一瞬间？”慕容雪明白了，“就能让它短暂失衡？”
“对。”洛璃点头，“但它不会轻易让我们靠近。必须有人引它出手，逼它用藤蔓攻击。”
端木云立刻站直：“我去！”
“你肩伤还没好。”慕容雪一把按住他胳膊，“硬扛第二下，骨头会碎。”
“那也不能让洛璃去！”端木云急了，“她是主攻手，要是中途出事，谁来做饭？”
“没人要去硬拼。”洛璃语气平静，“我们换个打法。它强在防御和压制，但我们有配合。只要节奏对了，机会自然会出现。”
她说完，从空间又拿出一个小陶罐，揭开盖子，一股辛辣中带甜的气息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公孙宇嗅了嗅，鼻子一酸。
“爆灵椒酱。”洛璃嘴角微扬，“我在桃源空间试了好几次才种出来的。别说兽了，人闻多了都会眼泪直流。”
端木云咧嘴笑了：“你这哪是做饭，简直是制毒。”
“美食也是武器。”洛璃把陶罐递给公孙宇，“等会儿你把它装进机关蝶里，飞到它脸前喷一下。不用多，只要让它眨眼就行。”
公孙宇接过陶罐，眼神发亮：“我还能加个震荡符，让喷雾带点冲击力，直接糊它一脸。”
“别太狠。”慕容雪提醒，“它要是暴走，咱们全得交代在这。”
“放心。”洛璃看向守护兽，“它不是要杀我们，是在考验。只要不越界，它就不会下死手。”
正说着，守护兽忽然低吼一声，四肢肌肉绷紧，藤蔓再次缓缓扬起。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周围的灵植叶片微微抖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它要来了。”公孙宇迅速将陶罐倒进一只新组装的机关蝶体内，封好喷口，“准备好了。”
“端木云。”洛璃转向他，“你负责引它。别真冲上去，假装进攻，然后故意露破绽，让它用藤蔓抽你。”
“又要挨打？”端木云苦笑，“能不能换个人受罪？”
“你能跑能抗，最合适。”洛璃认真看着他，“而且我知道你撑得住。”
端木云一愣，随即笑了：“行吧，为了吃上你下一顿饭，拼了。”
“慕容雪。”洛璃又转头，“等机关蝶发动时，立刻撑起灵盾，护住所有人。尤其是我——我会在它闭眼的瞬间冲上去。”
慕容雪点头：“明白。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就够了。”洛璃深吸一口气，“它不怕刀，不怕阵，但它避开了我的汤。说明它在意‘味道’这件事。这不是本能，是规则。”
众人沉默了一瞬。
原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力量的较量。
“那就按计划来。”公孙宇将机关蝶放上掌心，指尖掐诀，“我数三下，就开始。”
“等等。”洛璃突然抬手，“再确认一件事。”
她从空间取出一片赤炎心叶，轻轻抛向空中。叶子飘到一半，守护兽目光扫过，藤蔓微动，却没有拦截。
“果然。”洛璃笑了，“它只防攻击性动作。只要是食物，它不会主动破坏。”
“所以你之前那碗汤……”慕容雪恍然，“它其实是接受了？”
“不是接受，是尊重。”洛璃轻声说，“它守的是这片园子的规矩。而我们要做的，不是打破规矩，是证明自己配得上规矩。”
话音落下，守护兽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鸣响，像是回应，又像警告。
地面震动加剧。
“它等不及了。”公孙宇握紧机关蝶，“三——二——”
洛璃向前迈出一步。
端木云活动了下肩膀，忍着痛摆出进攻姿态。
慕容雪指尖灵光闪动，随时准备撑盾。
“——一。”
机关蝶振翅起飞，悄无声息地滑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