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把苏曼发来的致谢消息设为已读，工作室的玻璃门就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的瞬间，一道裹着驼色大衣、抱着文件袋的身影闯了进来，带着室外三月还没散尽的寒气。
“林总监！可算找到您了！”来人语速极快，摘下墨镜时，林晚才认出是之前合作过的地产项目经理周涛——上次他负责的“阳光社区”样板间设计，还是林晚带队做的，当时这人还调侃自己是“设计界的救火队员”，怎么今天看着比上次见时还要急，额角的汗都把发型浸得贴了头皮。
“周经理？先坐，喝杯热美式缓缓。”林晚示意助理递咖啡，目光落在他怀里鼓得像要炸开的文件袋上，“这是……有新项目？”
周涛没等咖啡递到手里就往前凑了半步，把文件袋“啪”地拍在会议桌上：“何止是新项目！是块‘硬骨头’！我们公司刚接了个‘单亲妈妈公寓’的改造项目，业主方要求特别明确——要温馨、要实用、还得控制成本，每平米装修预算压到了行业下限的三分之二！”
他说着翻开文件，指着户型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你看，这是老小区改造，户型全是七八十年代的老破小，有的连独立厨房都没有，业主方还要求每家至少留出‘亲子互动区’和‘妈妈专属角’，设计师都快愁哭了，换了三个团队都没拿出方案，我一琢磨，这不就是您擅长的嘛！”
林晚指尖划过户型图上斑驳的线条，前世她做全职妈妈时，也曾住过类似的老房子——厨房小到转身就能撞到冰箱，孩子的玩具只能堆在沙发缝里，自己想找个地方安静喝杯茶都难。心里忽然一动，抬眼时眼里已经有了笑意：“成本低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懂这些妈妈真正需要什么。”
她拿过笔，在“亲子互动区”旁边画了个圈：“比如这个区域，不用做复杂的吊顶，装个可升降的书桌，孩子写作业时放下来，妈妈想做手工时升上去，一举两得；还有‘妈妈专属角’，哪怕只有一平米，装个折叠沙发床，白天是休息区，晚上客人来了也能当临时客房。”
周涛听得眼睛都亮了，刚要拍手叫好，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变了：“糟了！业主方代表已经到楼下了，说要现场听方案思路！”
林晚也愣了一下——她原本计划下午和团队先碰个头，细化一下想法，现在突然要见客户，未免太赶。但看着周涛急得直搓手的样子，还是起身拿起外套：“走，去会议室，正好借这个机会听听她们的真实需求。”
会议室里，三位穿着朴素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女士已经坐在那里，为首的李姐是单亲妈妈互助群的代表，手里还攥着个记满字的笔记本。看到林晚进来，她连忙站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局促：“林总监，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也是着急——这房子是政府补贴的福利房，我们这些做妈妈的，都想给孩子一个像样的家，又怕预算不够……”
林晚笑着摆手，把刚画的草图推过去：“您别客气，其实我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知道家里空间小的难处。比如您刚才说的‘孩子放学没地方写作业’，我们可以在阳台装个折叠学习桌，白天能晒太阳，晚上拉上帘子就是独立空间，成本还不到两百块。”
李姐眼睛猛地一亮，凑过去指着草图问：“那厨房呢？我家孩子爱吃面条，每次煮面都怕油烟飘到客厅……”
“这个简单，”林晚拿起笔在厨房位置画了个小方框，“装个推拉玻璃门，平时推开不占空间，做饭时关上，油烟一点都跑不出去，玻璃选磨砂的，还能保护隐私。”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助理小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个被拆开的快递盒：“林总！您的快递，刚才快递员送来时不小心摔开了，里面的东西……”
林晚回头的瞬间，目光落在快递盒里的东西上，心脏猛地一沉——那是一个用硬纸板做的手工房子模型，窗户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和两个女儿在公园放风筝的样子，照片旁边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林妈妈，谢谢你帮苏曼阿姨，我也想要一个有妈妈的家。”
李姐和另外两位女士也凑过来看，李姐突然捂住嘴，声音发颤：“这孩子……是苏曼的女儿吧？上次我们互助群聚会，她还抱着孩子来过，说孩子总问‘妈妈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家’……”
林晚拿起模型，指尖拂过照片上女儿的笑脸，心里又暖又酸。她刚想开口说“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做好”，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接着整个房间的灯都灭了，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狂风卷着沙尘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怎么回事？停电了？”周涛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伸手去摸手机照明，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
林晚打开手机手电筒，刚要弯腰捡文件，就听到李姐突然“啊”了一声，指着门口的方向：“那……那是什么？”
光柱照过去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门口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从门外一直延伸到会议桌旁，而脚印的尽头，放着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平安符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心那个帮你们做设计的人。”
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纸条“哗啦”作响，林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冒出一个疑问：这个平安符是谁放的？纸条上的“那个人”，指的是自己，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