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把工作室“单亲妈妈公寓”的初步设计图存进电脑，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张磊”的名字，她指尖顿了顿，划开接听键。
“晚晚，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甜甜放学说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我早上买了肋排，放冰箱里了。”张磊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不像从前那样理所当然。
林晚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距离接孩子放学还有一个小时。“我这边差不多收尾了，收拾下东西就去学校，你在家把排骨洗干净，我回来直接炒。”
挂了电话，林晚将设计图发给项目助理，又叮嘱了几句细节，才拿起包往电梯口走。电梯下降时，她想起上午苏曼发来的消息——“林姐，我找到工作了，在超市当收银员，谢谢你的推荐”，心里轻轻舒了口气。过往的纠葛像落了灰的旧书，终于被她合上，没必要再翻出来晾晒。
到幼儿园门口时，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林晚站在围栏外，远远看见大女儿甜甜正和同班同学小雨蹲在花坛边，不知道在聊什么。甜甜比刚重生时开朗多了，扎着高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和前世那个缩在角落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孩子判若两人。
“妈妈！”放学铃声刚响，甜甜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扑进林晚怀里。林晚接住女儿，顺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老师有没有夸你？”
“乖！老师还夸我画画好看呢！”甜甜仰着小脸，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纸，上面画着一家三口手拉手，旁边还添了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妈妈你看，这是我，这是爸爸，这是你，还有妹妹！我们一家人去公园玩！”
林晚心里一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画得真好，回家贴在客厅墙上好不好？”
“好呀！”甜甜蹦蹦跳跳地牵着林晚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林晚耳边，小声问：“妈妈，上午我听见你打电话，说什么‘苏曼’‘以前不开心’，你以前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呀？”
林晚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没想到，孩子会留意到电话里的只言片语，更没想到甜甜会直接问出来。前世的委屈、争吵、眼泪，那些她刻意藏在心底的旧伤疤，被女儿一句童言轻易戳破。
她蹲下身，平视着甜甜的眼睛，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妈妈以前和爸爸确实有过不开心，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爸爸变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可是小雨说，她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她就很害怕。”甜甜噘着嘴，小手紧紧攥着林晚的衣角，“妈妈，你以后不会和爸爸吵架了对不对？”
林晚握住女儿的手，指尖传来孩子温热的触感：“不会了。如果妈妈和爸爸有想法不一样的时候，会好好说话，不会吵架让你害怕。”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甜甜，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像你画画画不好会难过一样。但不开心的事就像下雨天，雨停了，太阳就会出来。妈妈现在就像看到太阳了，知道吗？”
甜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不远处的超市：“妈妈，我们去买棒棒糖吧！妹妹上次说想吃草莓味的！”
林晚笑着答应，牵着女儿往超市走。她没注意到，刚才在花坛边和甜甜聊天的小雨，正被她妈妈拉着，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超市里人不多，林晚推着购物车，甜甜坐在儿童座椅上，指挥着“妈妈，去零食区！”。刚走到零食货架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抓小偷！有人偷我钱包！”
林晚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往出口跑，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钱包。男人跑得飞快，路过林晚身边时，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一下购物车，甜甜吓得“哇”了一声。
“甜甜别怕！”林晚扶住购物车，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犹豫了一秒——追还是不追？男人看起来身强力壮，自己不一定能拦住他，可如果就这么看着，被偷的人肯定会着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超市工作服的女人从旁边冲了出来，正是上午给林晚发消息的苏曼！苏曼手里还拿着扫码枪，看见男人跑过来，想都没想就伸脚绊了一下。男人没防备，“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钱包掉在了一边。
“还想跑！”苏曼上前一步，死死按住男人的胳膊，对着周围喊：“谁帮忙报个警！”
林晚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甜甜趴在购物车上，小声问：“妈妈，那个阿姨是谁呀？她好勇敢！”
林晚刚想回答，就看见地上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一把推开苏曼，捡起钱包就要往门口冲。苏曼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林晚的购物车上。购物车里的零食散落一地，甜甜吓得抓紧了扶手。
“你还敢反抗！”林晚见状，也顾不上害怕，顺手拿起货架上的一袋大米，往男人腿上砸去。大米袋没封紧，米粒撒了男人一裤腿，男人脚下一滑，又差点摔倒。
周围的顾客也反应过来，有两个年轻小伙子上前帮忙，很快就把男人按住了。苏曼喘着气，走到林晚身边，看见甜甜吓得脸色发白，赶紧道歉：“对不起，吓到孩子了吧？我刚才没多想……”
“没事，是你反应快。”林晚摇摇头，帮苏曼理了理皱掉的工作服，“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刚才在收银台，看见他偷了那位大姐的钱包，就跟过来了。”苏曼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惊魂未定的中年女人，“还好没让他跑掉。”
警察很快就到了，把男人带走做笔录。被偷钱包的女人拉着苏曼和林晚的手，一个劲地道谢，还非要塞给她们两百块钱，被两人婉拒了。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以前真是没看出来。”林晚帮苏曼捡起掉在地上的扫码枪，打趣道。
苏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我太傻了，总想着靠别人。现在我要自己带孩子，必须变得勇敢一点。”她顿了顿，又说：“对了林姐，我女儿下周过生日，我想给她买个小蛋糕，你知道哪家的好吃吗？”
林晚刚想推荐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蛋糕店，就听见甜甜突然喊了一声：“妈妈，你看那个阿姨！”
林晚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超市入口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眼神直直地盯着苏曼，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那个女人，林晚记得——是张磊的妹妹，张婷！
张婷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医院照顾婆婆吗？更重要的是，她看苏曼的眼神，怎么带着那么重的敌意？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挡在苏曼身前。张婷看见林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转身快步走出了超市。
“那个阿姨是谁呀？”苏曼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林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的号码，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请问是张磊先生的家属吗？您家老人刚才在病房里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抢救，请你们赶紧过来！”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婆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晕倒？张婷刚才在超市，是不是因为婆婆出了事，才从医院跑出来的？
“妈妈，怎么了？”甜甜察觉到林晚的脸色不对，拉了拉她的衣角。
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我们现在要去医院看奶奶。苏曼，今天谢谢你，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她拉起甜甜，快步往超市门口走。购物车里散落的零食还没收拾，苏曼站在原地，看着林晚匆忙的背影，又想起刚才张婷那个奇怪的眼神，心里满是疑惑。
而林晚推着购物车，脚步越来越快。医院的电话像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婆婆突然晕倒，张婷在超市反常的举动，还有刚才被提起的苏曼……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悄悄发生。
走到超市门口，林晚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看样子，一场大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