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交易与新的征程
雨水，沿着叶舒眉那张保养得毫无瑕疵的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冲刷掉她眼神中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她静静地看着孙二狗，就像在欣赏一件刚刚经历过烈火煅烧，不知是成了稀世珍品，还是废铜烂铁的瓷器。
她身后的那十几名黑衣保镖，气息依旧沉凝如渊，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栋大楼里爆发出的能量波动，已经远远超出了炼精化气境界的范畴。这个看似虚弱不堪的年轻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了一件近乎神迹的事情。
现场的龙盾局成员和警察们，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但这份喜悦，在叶舒眉那冰冷的目光扫视下，很快便偃旗息鼓。
一名看似是龙盾局现场总指挥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叶舒眉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姿态放得极低：“柳董，您看这现场……”
“封锁，清场。”叶舒眉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从唇间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这里，由我的人接管。至于你们的报告怎么写，楚天雄会教你们。”
那名总指挥浑身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苦涩的叹息，躬身领命：“是。”
言出法随。这便是权势。
林婉儿抱着那个帆布包，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看着那些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同僚，在此刻却像温顺的绵羊般退散，心中最后一点属于体制的骄傲与坚持，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试图用法律去束缚孙二狗的行为，是何其的天真与可笑。
很快，整个时代广场，除了叶舒眉一行人，便只剩下了孙二狗和林婉儿。
叶舒眉撑开一把素雅的油纸伞，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孙二狗面前，那双洞悉世情的凤眼，在他那张沾染着血污与疲惫的脸上，细细打量。
“你很不错。”她开口，像是在给出一份恩赐般的评价，“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得多。但是，也更会惹麻烦。”
孙二狗没有说话，他体内的经脉，此刻正像一条条被烈火与寒冰反复淬炼的钢索，剧痛与麻痒交织，那股被强行吞噬的“浊魂之力”，虽然被龙气镇压，却并未完全消融，化作无数缕驳杂的黑气，附着在他的气海之中，如同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他需要时间，更需要最纯净的能量，来将这些杂质彻底炼化。
“我给你两个选择。”叶舒眉的声音，轻柔而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第一，离开小雪，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作为补偿，金钱，地位，功法，资源，只要是苏家能给的，你可以随便开价。”
孙二狗的嘴角，缓缓牵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叶舒眉：“苏映雪是人，不是你们苏家用来交易的货物。”
叶舒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很好，有骨气。那么，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逆世会’这个组织，你应该不陌生。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们在南方的重镇，南山市的南山大学里，建立了一个重要的据点，似乎在图谋着什么。我要你去那里，当一个卧底。”
“以一名体育系特招生的身份，进入南山大学，用你的方式，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挖出他们所有的人。事成之后，我不再干涉你和小雪之间的任何事。并且，苏家会欠你一个人情。”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一个任务，一个交易，但其中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这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将他从云海市这个苏家权力的中心地带，远远地支开。这更是一种考验，或者说，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试炼。南山大学的据点，能被苏家如此重视，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让他一个外人去闯龙潭虎穴，成了，苏家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若是他死了，那更是称心如意，一了百了。
何其歹毒的阳谋。
孙二狗心中冷笑，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去，还是不去？
拒绝的下场，不言而喻。叶舒眉绝不会允许一个不受控制，且对自己女儿有巨大影响的强者，游离于她的掌控之外。今天，他若是说一个“不”字，哪怕他刚刚拯救了整座城市，这十几名苏家高手，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当场格杀。
而若是答应……
孙二狗的灵识，沉入自己的气海。那片原本金光璀璨的海洋，此刻却像是被泼入了无数墨汁，显得浑浊不堪。金色的龙气与黑色的浊魂之力，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平衡。每一次龙气的运转，都会牵动那些浊魂之力，带给他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他迫切地需要调和，需要净化。而调和这两种极端对立能量的最好媒介，就是《欢天宝鉴》的核心——先天能量。
那种最纯净，最本源的生命能量，如同一剂万能的溶剂，可以将一切驳杂化为精纯。
南山大学。
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瞬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那不是书香门第，不是象牙塔，而是一片广袤的，未经开垦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猎场。
更多的年轻女孩，她们体内蕴含的，那未经尘世污染的，最旺盛，最纯粹的先天能量，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黑夜里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那里，才是他解决眼下危机，甚至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洞天福地！
“好，我答应你。”孙二狗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叶舒眉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她没想到，孙二狗会答应得如此干脆，连一丝一毫的讨价还价都没有。这让她原本准备好的，后手的威逼利诱，都显得有些多余。
“你很聪明。”叶舒眉收起了那份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棋子的满意，“你的身份信息，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录入南山大学的学籍系统。明天一早，会有人把入学通知和相关证件，送到你住的地方。”
她说完，不再看孙二狗一眼，转身，撑着伞，优雅地，走入了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十几名黑衣保镖，如同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上。
车队，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的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座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寂的中心大楼。
孙二狗强撑着身体，也准备离开。
“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是林婉儿。
她走到孙二狗面前，那双曾经充满了审视与敌意的眸子，此刻，却像一潭被投入石子的深泉，波澜起伏。她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递到了孙二狗面前。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到了南山，如果……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官方麻烦，可以打给我。另外……”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直视着孙二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你。”
这三个字，代表着她对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所建立的整个世界观的，一次彻底的告别。
孙二狗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那娟秀的字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消失在了城市的霓虹与雨水交织的深处。
林婉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任由冰冷的雨水，将她彻底淋透。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和那个男人，都将踏上一段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