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墓穴。
祭祀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盛。
那些从“神之泪”中抽出的金色能量，如同一条条狂暴的金色江河，疯狂地冲刷着安洁莉亚的身体。
乔瓦尼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仪式消耗的能量，比他预想中要大得多。
大到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不过。
这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消耗越大，证明他正在创造的东西，就越是伟大！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状若疯魔，将自己体内残存的圣光，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全部灌入了法阵之中。
他要见证，他最完美的作品，诞生于世！
然而。
就在他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这场伟大的创造中时。
轰隆——！！！
一声巨响。
一声仿佛连整个梵蒂冈都为之颤抖的，无可匹敌的巨响。
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猛然炸开！
那扇由圣光加持，重达万钧，号称凡人永远无法撼动的墓穴石门。
在一瞬间。
被一股无可名状的恐怖力量。
从外部，直接轰成了漫天齑粉！
狂暴的气流夹杂着碎石倒卷而回，将几名守在门口的圣殿骑士瞬间掀飞。
乔瓦尼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那张狂热到扭曲的脸，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
看向那片烟尘弥漫的入口。
烟尘，缓缓散去。
三道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为首的。
是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东方男人。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散，仿佛不是闯入了什么禁地，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他的身后。
跟着两个绝色的女人。
一个紫发妖娆，一个黑裙冰冷。
男人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根本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
然后。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光芒大盛的祭坛，看了一眼被锁在半空，身体不断抽搐的安洁莉亚。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状若石雕的乔瓦尼身上。
他笑了。
随即，他抬起手。
啪。
啪。
啪。
清脆的，不急不缓的掌声，在这死寂的，巨大的地下墓穴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显得那么的刺耳。
那么的，充满了嘲弄。
“不错不错。”
孙二狗一脸欣赏地点评道。
“声光效果都很到位。”
“场面也足够宏大。”
他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乔瓦尼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
“不过，教皇陛下。”
“这么盛大的演出。”
“怎么能不邀请观众呢？”
他微微歪着头，笑容变得玩味。
“这可太不礼貌了。”
这几句话。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乔瓦尼的心脏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足足过了三秒。
他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杂着惊骇、暴怒与荒谬的情绪，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是你！”
乔瓦尼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又歇斯底里。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疯狂地嘶吼着，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我的圣光结界！遍布整个梵蒂冈的神圣壁垒！就算是真正的魔神降临，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
他看到孙二狗，对他竖起了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
那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不懂事的孩子。
孙二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用那根手指，懒洋洋地，指向了祭坛之上。
指向了那个，被他视为最完美祭品的，白发女人。
安洁莉亚。
然后。
孙二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个笑容，灿烂得如同恶魔的狞笑。
“她给我开的直播啊。”
他说。
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足以击穿灵魂的，最恶毒的穿透力。
“还是VIp专享视角。”
“别说你这破地方了。”
“就连你刚才在祭坛上画符的时候，左手小拇指多抖了一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轰！！！
这句话。
比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还要恐怖一万倍。
它不是炸开了石门。
而是直接，炸碎了乔瓦尼的理智。
炸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炸碎了他那自以为是的，掌控一切的，疯狂的幻想！
直播？
VIp专享视角？
他…他自以为最完美的计划。
他引以为傲的，对人心的算计。
他那场即将成功的，伟大的仪式。
从头到尾。
都只是这个恶魔眼中的一场…现场直播的猴戏？
而他自己。
那个自作聪明的导演。
只是戏台上，那个跳得最卖力，也最可笑的…小丑？
不…
不可能…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乔瓦尼的口中喷出。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他死死地瞪着孙二狗，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那是一种，理智被彻底碾碎后，只剩下最纯粹的，最歇斯底里的，毁灭性的疯狂！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既然如此…
既然这场戏，已经演不下去了…
既然观众，已经跳到了舞台上…
那么…
“啊啊啊啊啊啊——！！！”
乔瓦尼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咆哮！
他猛地转过身。
放弃了对祭祀法阵的控制。
他做出了一个，最疯狂的，也是最后的决定！
他那双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
狠狠地，插向了自己的胸膛！
放弃仪式！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做熔炉！
用自己的灵魂做容器！
强行地！
将这不完整的祭品！
将这被囚禁的神之碎片！
将这所有的一切！
全部，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要变成那个怪物！
他要亲手！
将这个把他当成小丑的恶魔！
连同这个肮脏的世界！
一起！
拖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