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
“分成是不可能的。但第一批成品，我们可以额外给你两套机械臂，三颗‘火种’核心。这是底线。”
陈远摇摇头。“两套？三颗？打发要饭的呢？我要十套臂，二十颗核心。这样吧，往后每出五批货，我得一批，如何。”
“不可能！”林玥声音拔高了些，“材料价值远低于成品！十套二十颗？陈老板，你这不叫做生意。”
“那就没得谈了。”陈远两手一摊，作势要起身。“你们守着金饭碗要饭，我还不乐意伺候呢。”
“等等。”林玥叫住他。她嘴唇抿得发白。“五套臂，十颗核心。第一批。往后……每十批，你抽一批。这是最高权限了。再高，我回去没法交代。”
陈远看着她，看了有几秒钟。他重新坐稳。
“成交。”他说得干脆，好像刚才那股寸步不让的劲儿不是他。“清单放下。东西嘛……等我消息。”
林玥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沉重了。她把那张硬皮纸往陈远这边推了推。
“希望陈老板的渠道，真像传闻那么可靠。”
“放心。”陈远把单子折起来，揣进兜里，“我弄来的东西，向来可靠。”
林玥站起身，没再多说，带着人走了。
老吴头拿着果汁过来，只看到他们的背影。
“陈先生，这就谈妥了？”
陈远没接那水，他从石凳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谈妥了。过几天，有得忙了。”
他转身往后院走，心里琢磨着。
铱金，钛锆钼，还有铍……现世那边，不知道李梦瑶能不能找到门路。要是真能弄到，换回来的可不只是几条机械臂。
钢铁兄弟会这门技术，只要逆向研发成功，说不定能引领现世科技。
这废土和现世之间的买卖，是越做越有意思了。
陈远刚把那清单揣稳当，前院又起了动静。这回不是商队，也不是兄弟会那种板正人，是杂沓的脚步声，混着压低的、带着点惊疑的嚷嚷。
“让开！我们就瞅一眼……”
“真像是……不能吧？”
卡恩那粗嗓门响起来，带着不耐烦：“瞅什么瞅！都往后靠！”
陈远皱了皱眉，抬脚往前院走。老吴头赶紧跟上，嘴里嘀咕：“又咋了这是……”
前院门口，卡恩和几个队员叉着胳膊挡着，外面围着十来个人。这些人穿着打扮不一，有穿磨破了的旧军团制服的，有普通拾荒者的破烂衣裳，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风霜，但此刻，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瞪着院里，确切地说，是瞪着陈远身后那间屋子的门。
艾莉娅正端着一盆净化后的水从屋里出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泼了。
人群里一个断了只胳膊、用布条草草裹着伤口的汉子，猛地往前挤了半步，说道：“光明祭司大人！真是您？！那屋里……屋里的是不是……索尔将军？”
他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他后面的那群人‘嗡’地一下炸了。
“将军真的还活着？”
“我就说看着像嘛！”
“感谢太阳……”
艾莉娅端着水盆愣在那儿，看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嘴唇动了动，一时没说出话来。
此时屋里传来索尔沙哑的声音：“艾莉娅……外面怎么了？”
这声音一出，门口那十几个人就像被雷给劈了似得，僵在原地。
断胳膊的汉子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喉咙里咕噜着，想喊，又不敢太大声：“将...将军……真是将军的声音！”
一群人呼啦啦就要往里涌。
卡恩胳膊一横，跟堵墙似的：“退后！没让你们进，别乱闯！”
陈远走过去，拨开卡恩的胳膊，看着这群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人，说道：“你们都是曙光堡垒出来的？”
断胳膊的汉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又指指身后的人：“是，我们都是！”
他喘了口粗气，接着说：“自从阿瑞斯带走将军，接手堡垒后，艾莉娅祭祀大人也不见踪影了。他们那套，我们看不惯，也不想给他卖命，就……就都跑出来了。”
接着，旁边一个脸上脏兮兮地女人，也接话道：“我们......在锈蚀集市混口饭吃，不容易。有啥零碎活儿干啥，给人当保镖，运货，都干。听说在这边好像看见将军了……我们就想着过来瞅一眼……”
屋里，索尔撑着要坐起来，艾莉娅赶紧放下水盆去扶。
索尔在艾莉娅的搀扶下走出来，虽然伤无大碍，但身子还有些虚。
索尔站在门口，身形还晃了一下，手扶着门框。他看着院子里这一张张脸，都是熟面孔，都是跟着他在堡垒里流过血的。
断胳膊的汉子第一个没忍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头埋得低低的，肩膀抽动。
后面的人也跟着跪了一片，还有人拿袖子使劲抹脸 上的眼泪和鼻涕。
“都起来！”索尔大声开口道，甚至有了点以前的调调，“都跪什么跪！老子还没死呢！”
那些人慢慢站起来，眼睛还黏在索尔身上，挪不开。
“将军……”断胳膊的汉子喉咙哽了一下，“我们都以为您……”
“以为我死了？”索尔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命硬，没死成。”
他目光扫过这些人，一个个看过去。
“阿瑞斯那套，你们没跟着搅和，算你们还有脑子。”
“我们只认将军您！”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
索尔摇摇头，没接这话。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艾莉娅，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远。
“已经没有索尔将军了。”他声音沉下去，对着那些旧部，“这是陈远，我的这条命就是他捡回来的。这地方，也是他的地盘。以后，你们要认，就认他。”
所有人都看向陈远，眼神复杂，有感激，有犹豫，也有打量。
陈远没说话，就那么站着。
断胳膊的汉子看了看索尔，又看了看陈远，最后用力点了下头：“将军……不，索尔老大说让我们认谁，我们就认谁！”
索尔喘了口气，像是累着了。
“我累了，得再躺会儿。”他由着艾莉娅扶他转身，进屋前，又停住，回头丢下一句：“都听陈远的安排。他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门轻轻合上。
院子里剩下陈远和这十几个刚从荒野里爬出来的老兵。
陈远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从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扫过。
“远行商行，目前确实缺人手。”他开口，话很直接，“你们跟着我要干活，要卖力气，也可能要卖命。管吃，管住，挣了晶核，大家分。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
没人动。
断胳膊的汉子挺了挺腰板：“陈老板，我们跟定您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落脚，让干啥都行！”
“对！让干啥都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陈远点点头。“卡恩，带他们去安顿下。规矩跟他们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