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刚把最后一棵凝神草扶起来，就听见匡利睿的大嗓门从远处传来，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凌小子！你快来看看！出怪事了！”
他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胖龟趁机叼走他脚边的灵果核，吧唧吧唧嚼得香。“怎么了？难道谢汉辉醒了？”
“醒是醒了，”匡利睿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就是……人没了！”
周婧瑶正在给灵草浇水，闻言手一抖，水壶“哐当”掉在地上：“没了？被人救走了？”
钟广萍把骨笛往腰间一塞，眼睛瞪得溜圆：“不可能吧？松茳宗的大牢不是号称连金丹后期都闯不进去吗？”
“谁说不是呢。”匡利睿急得抓头发，“我刚去牢里想审审他，结果就看见牢门大开着，地上只剩根断成两截的捆仙绳，人早就没影了！”
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匡利睿“嗷呜”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指着他的衣襟。
“你是说有线索？”凌霖顺着胖龟指的方向一看，匡利睿的衣摆上沾着点银白色的粉末，亮晶晶的像碎银子。
“这是什么？”凌霖捏起一点粉末，放在指尖捻了捻，触感冰凉，还带着点灵力波动。
“不知道啊。”匡利睿低头看了看，“可能是从牢里沾到的，那牢里除了捆仙绳，就只有张石床。”
“去看看就知道了。”凌霖把胖龟往竹篮里一塞，“说不定这粉末就是他逃跑的关键。”
松茳宗的大牢建在山腹里，入口是块一人多高的黑石，上面刻满了符文，据说能压制灵力。守牢的两个弟子正蹲在地上画圈圈，见匡利睿来了，赶紧站起来，头埋得快碰到胸口。
“宗主……我们真没偷懒，刚才还听见里面有呼噜声，眨眼的功夫就没人了。”
“废话少说。”匡利睿推开黑石牢门，“凌小子，你进来看。”
牢里光线很暗，只有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光。石床空荡荡的，墙角堆着些干草，地上那根断绳格外显眼，断口处还留着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这是……”凌霖蹲下来摸了摸断绳，绳子上也沾着点银白色粉末，“跟匡宗主身上的一样。”
钟广萍用骨笛戳了戳石床，发出“咚咚”的闷响：“难道他挖地洞跑了？”
“不可能。”匡利睿敲了敲地面，“这牢底是玄铁混着精钢铸的，别说挖洞，用剑砍都留不下印子。”
周婧瑶突然指着墙角的干草：“你们看那个。”
众人凑过去，只见干草堆里藏着个小小的玉瓶，瓶口还冒着点白气。凌霖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瓶，拔开塞子一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化形散’？”匡利睿脸色一变，“听说这药能让人暂时变成蚊虫大小，就是副作用大，用完三天都浑身发软。”
“这么厉害？”钟广萍咋舌，“看来这谢汉辉早有准备啊。”
胖龟在竹篮里躁动起来，对着石床底下“嗷呜”叫。凌霖弯腰一看，石床底下除了灰尘，还有几片黑色的羽毛，羽毛上也沾着点银白色粉末。
“这羽毛是……”凌霖突然想起什么，“难道他变成鸟飞出去了？”
“有这可能。”匡利睿点头，“化形散能变蚊虫，自然也能变飞鸟，只要能从牢门的缝隙钻出去，就好办了。”
钟广萍突然笑出声：“变成鸟？那他会不会被松茳宗的灵鹰当成点心啊？”
骨笛里的小骨接话：“说不定正被灵鹰追着呢，想想就好笑。”
凌霖却没笑，他把玉瓶收好：“能弄到化形散，说明枯骨荒原教的底蕴不浅。这药据说只有西荒灵域的黑市才有卖，而且价格贵得吓人。”
“看来这周逸帆为了抢胖龟，真是下血本了。”匡利睿叹了口气，踢了踢地上的断绳，“连金丹中期的高手都舍得当弃子用，先是让四大高手来抢，抢不到就用化形散救人，这是想跟咱们耗到底啊。”
周婧瑶蹲下来，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在指尖搓了搓：“这粉末应该是化形散的残渣，遇光会发光，说不定能顺着粉末找到他的踪迹。”
“好主意！”凌霖眼睛一亮，“胖龟的鼻子灵，让它闻闻，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他把胖龟从竹篮里放出来，胖龟凑到粉末跟前，鼻子嗅了嗅，突然对着牢门外的方向叫了两声，然后一扭一扭地往外爬。
“跟上它！”匡利睿一挥手，率先跟着胖龟往外走。
胖龟跑得不快，但方向很明确，一直往山外的方向爬。众人跟着它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墙角，墙角有个小小的排水口，口上还蒙着层铁丝网，不过铁丝网已经被腐蚀出个小洞，边缘还挂着点黑色的羽毛。
“看来就是从这儿出去的。”凌霖指着小洞，“这铁丝网是用防腐蚀的材料做的，居然能被腐蚀出洞，肯定是用了蚀骨粉。”
“这家伙真是准备充分。”钟广萍撇撇嘴，“又用化形散又用蚀骨粉，就为了跑出去，至于吗？”
“金丹高手的保命手段，肯定不止这点。”凌霖看着小洞外的山林，“估计他现在已经跑远了，追也来不及了。”
匡利睿蹲下来，摸了摸胖龟的壳：“还是你厉害，这都能找到。可惜啊，又让他跑了，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胖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突然对着墙角的野花咬了一口，结果被花刺扎了嘴，疼得它原地转圈，逗得众人都笑了。
“行了，别气了。”凌霖把它抱起来，“至少咱们知道他们的手段了，下次再抓，就提前做好准备，让他们插翅难飞。”
往回走的时候，钟广萍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对了！谢汉辉不是被迷魂草影响了吗？怎么还能记得用化形散？”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凌霖皱起眉，“按说迷魂草的劲儿能让他迷糊大半天，除非……”
“除非他提前吃了解药！”周婧瑶接过话头，“而且是能抵抗迷魂草的解药，说明他早就知道咱们会用迷魂草。”
匡利睿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说，咱们这儿有内鬼？”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凌霖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内鬼。枯骨荒原教能在松茳宗后山搞事，肯定早就摸清了咱们的底细，知道守圃老头有种迷魂草也不奇怪。”
“那也太吓人了。”钟广萍抱紧胳膊，“这要是哪天他们摸清楚咱们的阵法弱点，松茳宗不就危险了？”
“别担心。”凌霖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至少现在咱们知道他们会用化形散和蚀骨粉，下次就好办了。”
他转头对匡利睿说：“我建议多准备点能解化形散的草药，再把牢门的铁丝网换成更结实的，最好能防腐蚀的那种。还有，让弟子们多注意山林里的动静，特别是灵鹰的动向，说不定能发现谢汉辉的踪迹。”
“就按你说的办。”匡利睿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胖龟在凌霖怀里待腻了，挣扎着要下来，被他按住了：“老实点，别再到处乱啃东西，刚才被花刺扎嘴忘了？”
胖龟委屈地“嗷呜”叫，小爪子扒着他的手指，像是在撒娇。
钟广萍看着它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这小家伙，闯祸的时候能气死人，卖萌的时候又让人舍不得骂。”
“可不是嘛。”凌霖捏了捏它的壳，“要不是它，咱们也发现不了谢汉辉逃跑的线索。”
回到灵植圃，守圃老头已经把被炸毁的篱笆修好了，虽然歪歪扭扭的，总算能挡住灵草不往外跑。看到他们回来，老头赶紧迎上来：“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匡利睿苦笑着摇头：“让他跑了，这家伙有化形散，变成飞鸟飞走了。”
“化形散？”老头瞪大了眼睛，“那可是稀罕玩意儿，看来这枯骨荒原教真不简单。”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屋里拿出个小布包，“对了，凌小友，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几颗黑色的种子，圆滚滚的像小豆子。“这是‘醒神花’的种子，种下三天就能开花，花香能解迷魂草的劲儿，还能防化形散，你拿着说不定有用。”
“多谢老伯。”凌霖接过种子，小心地收好，“这下再遇到用迷魂草的，就不怕了。”
胖龟突然对着布包叫了两声，小爪子指着种子，像是想吃。
“这可不能吃。”凌霖赶紧把布包藏起来，“这是种子，不是灵果，吃了会拉肚子的。”
胖龟委屈地缩回头，把头埋进凌霖怀里，再也不吭声了。
看着它那副样子，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虽然让谢汉辉跑了有点可惜，但至少得到了醒神花的种子，也摸清了敌人的手段，不算太亏。
凌霖看着手里的种子，心里琢磨着，看来这修仙界的保命手段还真不少，自己也得赶紧提升实力才行。不然下次再遇到金丹高手，别说抓人了，能不能保住自己和胖龟都难说。
他摸了摸胖龟的壳，小家伙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无忧无虑。凌霖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有这小家伙在身边，好像再麻烦的事，也没那么难办了。
至于跑掉的谢汉辉和另外三大高手，迟早还会再来。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