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观的密室藏在观主的炼丹房后面，入口是块刻着符文的石壁，柳馨梦伸手在石壁上按了三下，石壁“咔嚓”一声滑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进去吧，”柳馨梦侧身让路，“里面有三张石床，灵力最浓的在最里面，自己抢。”
她话音刚落，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窜出去，“噌”地钻进洞口，看样子是想抢占最好的位置。凌霖笑着摇摇头，刚要跟上，就被周婧瑶拉住胳膊。
“我...我刚才的困龙阵是不是慢了点？”周婧瑶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要是再快一点，你师姐就不会受伤了。”
“跟你没关系，”凌霖拍了拍她的手，“张沛霖是金丹中期，你能困住他一瞬间就不错了。再说，柳师姐那是硬撑，其实伤得不算重。”
钟广萍在旁边嗤笑一声：“哟，现在知道护着了？刚才某人可是差点把阵盘扔反了。”
周婧瑶脸一红，从怀里掏出个新阵盘：“这次不会了，我改进了启动方式，比上次快三成。”
“是吗？”钟广萍挑眉，“那正好，等下试试能不能困住灵猿，松茳宗的灵猿最近总偷我晾的灵草。”
两人又开始拌嘴，凌霖无奈地摇摇头，率先钻进洞口。密室里比想象中宽敞，石壁上嵌着夜明珠，把整个空间照得亮堂堂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灵力光点，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
胖龟果然霸占了最里面的石床，正四脚朝天打滚，把石床上的灰尘都蹭掉了。凌霖走过去踢了踢它的壳：“给我留点地方，别跟个地主似的。”
他刚在石床上坐下，就听见洞口传来“咚”的一声，周婧瑶和钟广萍居然卡在洞口，谁也不肯让谁。
“你先让我进去！”周婧瑶推着钟广萍的肩膀，“我要把阵盘放在最里面，这样防御范围最大。”
“凭什么听你的？”钟广萍也使劲推回去，“我的骨笛要靠近灵力源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该你让！”
两人你来我往，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凌霖看得直头疼，刚想开口劝，密室突然晃了一下，夜明珠的光芒都暗了暗。
“怎么回事？”钟广萍停下动作，警惕地看向洞口，“地震了？”
柳馨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是地震，是张沛霖的手下追来了，大概有五六个，都是筑基期。我去应付，你们抓紧时间修炼，别出来添乱！”
石壁“咔嚓”一声合上，把外面的动静隔绝大半，但还是能隐约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周婧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摸出阵盘：“我出去帮忙吧，多个人多份力。”
“坐下，”凌霖按住她的肩膀，“柳师姐故意把我们关在里面，就是不想让我们插手。你出去不仅帮不上忙，还得让她分心护着你。”
钟广萍也收起骨笛，走到石壁前贴耳听了听：“是三个筑基中期，两个初期，柳师姐应付得来。不过...好像有个人绕到后面去了。”
凌霖心里一紧，灵视之瞳下意识开启，果然看见一道黑影正贴着石壁移动，手里还拿着把短刀，目标明显是密室的入口。
“想偷袭？”凌霖摸出银针，“周婧瑶，你最擅长的阵法是什么？”
“迷踪阵，”周婧瑶立刻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阵盘，“能让人在原地打转，持续一刻钟。”
“够了，”凌霖点头，“钟广萍，你用骨笛干扰他的灵力，别让他发现我们在里面布置。”
钟广萍吹了声口哨，骨笛上的黑影“小骨”冒出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付这种小喽啰还要我出手？掉价。”
“少废话，”钟广萍敲了敲骨笛，“回头给你找个新的骷髅头当窝。”
“这还差不多。”小骨说完就缩了回去。
三人分工合作，周婧瑶快速在洞口周围布下阵盘，钟广萍则吹起低沉的笛音，笛声像是带着股魔力，让人听着就头晕眼花。凌霖站在石床旁，手里捏着三根银针，眼睛死死盯着石壁。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应该是那人撞上了迷踪阵。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找不到方向了。
“成了，”周婧瑶松了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至少一刻钟离不开那里。”
钟广萍停下笛声，撇撇嘴：“动作倒是挺快，就是阵盘刻得歪歪扭扭，看着别扭。”
周婧瑶刚想反驳，突然脸色一变：“不对！他在破坏阵法！”
外面传来“砰砰”的砸墙声，还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妈的，什么鬼东西！等老子砸开石壁，把你们一个个扒皮抽筋！”
凌霖透过石壁的缝隙往外看，那黑影正用短刀劈砍阵盘，虽然动作笨拙，但架不住他灵力猛灌，阵盘的光芒已经开始闪烁，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这家伙是铁头娃吗？”凌霖皱眉，“不知道迷踪阵越打越乱？”
“他不是想破阵，”钟广萍冷笑，“是想引来同伴，告诉他们入口在这。”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柳馨梦正在应付另外几个，要是被他们缠上，密室就危险了。
“得让他闭嘴，”凌霖看向周婧瑶，“你这阵法能困住他多久？”
“最多三分钟，”周婧瑶急得冒汗，“他用的是蛮力，我的阵盘快撑不住了。”
“我去解决他，”凌霖刚迈出一步，就被周婧瑶拉住。
“我去，”周婧瑶的声音有点抖，但眼神很坚定，“我的迷踪阵我最熟悉，能找到他的破绽。”
“你？”钟广萍挑眉，“你知道怎么杀人吗？”
周婧瑶没说话，只是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匕首是银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看着更像装饰品，而不是武器。
“这是我爹给我的防身匕首，”周婧瑶握紧匕首，指节都泛白了，“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但现在是万不得已。”
凌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姑娘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没想到现在为了保护大家，居然主动要动手。
“小心点，”凌霖没再阻止，只是递过去一根银针，“刺他左肩的灵脉，能让他暂时动不了。”
周婧瑶接过银针，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洞口。钟广萍突然吹了声笛音，这次的笛声尖锐刺耳，显然是在给她掩护。
石壁外的黑影还在猛砍阵盘，“咔嚓”一声，最后一个阵盘被劈碎，他得意地狞笑起来：“找到你们了！”
他刚举起短刀准备劈向石壁，脚下突然一软，像是踩进了泥潭——周婧瑶居然在他破阵的瞬间，又布下了个缠足阵！
“又是这破阵法！”黑影怒吼着挥刀砍向自己的脚，想斩断缠绕的灵力。就在这时，周婧瑶突然从石壁后闪出来，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向他的后心。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黑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张嘴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周婧瑶站在尸体旁，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脸色白得像纸，眼神里满是震惊和茫然，像是在看一件不敢相信的事。
“搞定了？”钟广萍探出头，看见地上的尸体吹了声口哨，“行啊大小姐，下手挺狠。”
周婧瑶没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凌霖赶紧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匕首，又用银针封住她的几个穴位，防止灵力紊乱。
“哭出来就好了，”凌霖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很轻，“他是枯骨荒原教的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你这是在救人，不是杀人。”
“可是...我还是怕，”周婧瑶哽咽着，紧紧抓着凌霖的衣袖，“我从没杀过人，他刚才的眼睛好吓人...”
“第一次都这样，”钟广萍难得没说风凉话，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过去，“我第一次用骨笛操控亡魂时，吐了三天三夜。习惯就好。”
周婧瑶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密室：“胖龟呢？”
三人这才发现，胖龟不知什么时候从石床上爬了下来，正蹲在尸体旁，用爪子扒拉那人腰间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几块灵肉干。
这货居然在趁火打劫！
“胖龟！”凌霖气笑了，走过去把它拎起来，“人家刚死，你就抢人东西，太不道德了！”
胖龟委屈地“嗷呜”一声，把灵肉干往周婧瑶面前递，像是想安慰她。周婧瑶看着它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看着又哭又笑的，有点滑稽。
“好了，”凌霖把灵肉干没收，“把尸体处理掉，别让柳师姐发现我们出来过。”
钟广萍吹了声笛音，地上的尸体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往树林里走：“让灵猿帮我们处理，它们最近正好缺肉吃。”
周婧瑶看得目瞪口呆：“你还能操控尸体？”
“小意思，”钟广萍收起骨笛，“巫族的基本功罢了。倒是你，刚才那下挺果断，不像个大小姐。”
周婧瑶低下头，摸了摸匕首上的花纹：“我爹说过，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不然会害死自己人。”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凌霖，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那下，是不是比上次的流木阵好多了？”
“何止是好，”凌霖笑着点头，“简直是脱胎换骨。以后谁再说你只会算错阵法，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婧瑶被他夸得脸红，刚想再说什么，石壁突然滑开，柳馨梦站在门口，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色却不太好看。
“你们刚才...出来了？”柳馨梦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周婧瑶沾着泥土的裙摆上。
周婧瑶紧张地攥紧匕首，刚想承认，就被钟广萍抢了先：“没有啊，我们一直在里面修炼。倒是柳师姐，外面解决了？”
柳馨梦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皱着眉说：“解决了五个，跑了一个，估计是回去报信了。你们抓紧时间修炼，接下来几天怕是不会太平。”
她说完就转身去加固石壁，周婧瑶长舒一口气，偷偷对凌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嘴角还带着点没擦干净的泪痕，看着又可爱又有点倔强。
凌霖笑着摇摇头，突然觉得这密室里的灵力好像更浓了。
胖龟已经霸占了最里面的石床，正抱着抢来的灵肉干啃得香。周婧瑶坐在中间的石床上，拿出阵盘开始修改，神情专注又认真。钟广萍靠在石壁上，骨笛在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的风穿过树林，带来远处的鸟鸣。刚才的紧张和血腥好像都被密室里的灵力冲淡了，只剩下淡淡的安心。
凌霖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引导灵力。这次的周天走得格外顺畅，像是有股温柔的力量在推着灵力前进，他知道，那是周婧瑶刚才那果断的一刀，劈开了某种犹豫和胆怯。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
不一定非要惊天动地的大战，有时候，一次果断的出手，一次勇敢的守护，就足以让人脱胎换骨。
凌霖嘴角扬起微笑，听着旁边周婧瑶修改阵盘的沙沙声，钟广萍偶尔吹起的轻快笛音，还有胖龟满足的呼噜声，突然觉得，这样的修炼时光，好像也不错。
至少，身边有群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
至于跑掉的那个报信的...
凌霖睁开眼，灵视之瞳里闪过一丝锐光。
来多少，接多少就是。
反正现在的他们，可不止会躲在密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