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汉城外围的钢铁风暴
铁原的硝烟还没散尽,汉江的水汽已漫上傅崇碧的望远镜。镜片里,汉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浮沉,青灰色的总统府屋顶上,星条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一块勉强粘在伤口上的纱布。
“师长,美军第8集团军的布防图来了。”通信兵的手指冻得发僵,却把地图攥得死死的,“三道防线,光坦克就堆了两百多辆,汉城外围的公路全挖了反坦克壕,他们叫‘铜墙铁壁’。”
傅崇碧把望远镜往胸前一按,指节在冻硬的地图上敲出笃笃声。汉江像条银色的带子,横在阵地与汉城之间,对岸的丘陵上,隐约能看到美军的地堡火力点在雾中闪着金属光。“铜墙铁壁?”他扯了扯嘴角,“给我拿支红笔。”
红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从汉江上游的浅滩强渡,直插美军第二防线的枢纽,那里是他们坦克集群的补给站。“通知工兵营,”他头也不抬,“把新到的浮桥器材架起来,下午三点,我要看到坦克碾过汉江。”
通信兵刚跑出去,三旅旅长就喘着气闯进来,棉帽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傅师长,那浮桥能行吗?我听说美军的重炮精度高得很,万一……”
“没有万一。”傅崇碧打断他,指着窗外正在卸载的钢铁构件,“那是鞍山钢铁厂用16锰钢轧的,每节浮桥能扛住五十吨的重压,炮弹炸上去最多留个坑。昨天试验过,沈阳造的‘59式’高射炮能把他们的侦察机打下来,炮兵营的‘太行’加农炮射程比美军的m1还远两公里——怕什么?”
旅长看着窗外那些泛着冷光的钢铁,突然红了脸。他想起去年冬天,战士们踩着冰碴子强渡大同江,冻得失去知觉还在往前爬;现在,浮桥器材用卡车拉,坦克能直接开过去,连渡江用的冲锋舟都是大连造船厂新造的,船身蒙着防炸的钢板。
“是我糊涂了。”他敬了个礼,“我这就去准备,保证准时渡江!”
傅崇碧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怀里的搪瓷缸喝了口热水。水是从后方送来的,用的是重庆兵工厂造的保温桶,半天过去还烫嘴。他想起出发前,李明远在电话里说的话:“你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踩着国内工厂的钢;手里的每一支枪,都连着工人的汗。”
这话不假。
工兵营的阵地已经忙成了一锅粥。二十节浮桥构件在雪地上排开,像条银色的长龙。老班长王铁山正蹲在地上,用扳手拧紧构件衔接处的螺栓,这螺栓是沈阳标准件厂特制的,硬度比普通的高两成,拧起来得用吃奶的劲。
“班长,歇会儿吧,手都磨出血了。”新兵小李递过来块烤红薯,这是补给站刚送来的,上海食品厂用新设备烤的,又甜又面。
王铁山摆摆手,往冻裂的手上哈了口白气:“歇不得。这浮桥得架得比钢板还结实,等会儿‘太行’坦克开上去,万一塌了,咱都得掉江里喂鱼。”他指着构件上的钢印,“看见没?‘鞍钢1951’,这是咱国家自己炼的钢,可不能砸了招牌。”
不远处,“太行III型”坦克正在做渡江前的最后检查。车长老王踩着履带爬上炮塔,用抹布擦着炮管上的新膛线——这膛线是沈阳兵工厂用精密机床磨的,误差不超过0.1毫米,能让穿甲弹的精度再提高一成。
“小张,检查柴油!”他对着驾驶舱喊。驾驶员小张正趴在油箱边,用温度计测油温,这油是大庆炼油厂新出的“-40号”低温柴油,加了大连化工厂的抗凝剂,刚才试验时,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放了俩小时,倒出来还跟水似的。
“放心吧老王,”小张举着温度计喊,“油温25度,妥妥的!昨天跑了三十公里越野,发动机连咳嗽都没有。”他拍了拍油箱,“这油金贵着呢,听说厂里的师傅为了调配方,熬了三个通宵,冻伤了好几个。”
老王点点头,摸出怀里的窝头啃了口。这窝头是用山东产的新麦磨的面,后勤部门用保温箱送来的,还带着热乎气。他想起出发前,妻子托人捎来的信,说村里的妇女都去纺织厂上班了,正给前线织毛衣,用的是新疆的长绒棉,比家里的旧棉袄暖和十倍。
“各单位注意,距离渡江还有一小时。”电台里传来傅崇碧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老王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对着乘员们喊:“都精神点!等会儿冲过江,给那些‘鹰酱’看看,咱中国造的坦克,比他们的‘潘兴’硬多了!”
下午三点整,三发绿色信号弹准时划破雾霭。
“打!”
十二门“太行-152mm加农炮同时怒吼,穿甲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钻进对岸的雾里。美军的地堡像被捏碎的鸡蛋,碎片混着冻土飞上天空。王铁山看得清楚,有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美军的弹药堆,殉爆的火光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
“架桥!”他猛地挥下手臂。
二十名工兵推着第一节浮桥冲进汉江,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膝盖,冻得人骨头缝都疼。但没人喊冷,也没人停步——他们知道,身后的坦克正等着过江,前线的战友正等着支援。
浮桥一节节往前接,衔接处的螺栓被王铁山他们拧得比焊死的还结实。有发美军的炮弹落在离浮桥十米远的地方,激起的水柱劈头盖脸浇下来,小李打了个寒颤,刚想抹把脸,就被王铁山按住了:“别管!赶紧拧螺栓!”
三分钟后,浮桥像条钢铁巨龙,稳稳地横在了汉江之上。王铁山趴在浮桥边,用锤子敲了敲构件,听着那沉闷的“咚咚”声,咧嘴笑了——这声响,比任何保证都靠谱。
“坦克部队,出发!”
老王的“太行III型”第一个碾上浮桥。履带与钢铁构件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浮桥微微下沉,却稳得像块平地。他探出炮塔,对着江里的工兵们敬了个礼,看到王铁山他们正举着扳手欢呼,冻得发紫的脸上全是笑。
坦克刚上岸,就撞上了美军的先头部队。三辆m48坦克正堵在公路上,炮口对着浮桥方向,显然没料到志愿军能这么快过江。老王毫不犹豫,猛地推油门,坦克像头暴怒的公牛冲了过去,炮长迅速装弹,炮口稳稳锁定最前面的美军坦克。
“轰!”
穿甲弹精准命中炮塔连接处,那辆m48的炮塔像被掰断的火柴,猛地歪向一边。乘员们慌慌张张地从舱口爬出来,刚落地就被跟进的步兵缴了械。有个美军中尉盯着“太行III型”的炮管,嘴里嘟囔着:“这不可能……m48的装甲是最厚的……”
“厚个屁!”翻译踹了他一脚,“这是咱鞍山造的钨芯弹,两公里外能打穿你那破铁壳子!”
老王没功夫跟俘虏较劲,他的坦克已经冲过了公路,正朝着美军第二防线的枢纽——一个堆满弹药的仓库扑去。沿途的美军士兵像受惊的兔子,要么举枪投降,要么往路边的沟里钻,他们的卡宾枪在“56式”步枪面前根本不够看,射程差了整整五十米。
“左边有坦克!”炮长突然喊。老王猛地打方向盘,只见五辆m46坦克从侧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炮口闪着冷光。他心里一紧,刚想下令开火,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轰鸣声——三辆“太行III型”跟了上来,炮口同时对准了美军坦克。
“齐射!”
三发炮弹同时命中,那五辆m46像被推倒的积木,接二连三地燃起大火。老王看得清楚,有辆坦克的发动机盖被掀飞,里面的零件烧得通红,显然是被穿甲弹引爆了油箱。
“痛快!”他拍着炮塔喊,“让他们知道,咱的坦克不光能跑,还能打!”
傅崇碧跟着步兵冲上江岸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他踩着冻土往前跑,手里的“56式”步枪不停扫射,弹壳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新枪的后坐力小,精度又高,他甚至能打中两百米外美军地堡的射击孔。
“营长!看那边!”通信兵指着左前方。傅崇碧望去,只见一个新兵抱着沈阳造的喷火器,正往美军地堡里喷火。火舌舔过射击孔的瞬间,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很快就没了动静。那新兵摘下防毒面具,脸上还沾着黑灰,却笑得露出了白牙。
沿途的美军俘虏越来越多。有个黑人士兵举着枪,哆哆嗦嗦地说:“我们不想打仗,是被强征来的。”傅崇碧让卫生员给受伤的俘虏包扎,指着路边堆积如山的物资说:“把这些罐头、巧克力都分了,让他们吃饱了再说。”
他知道,打仗不光是打硬仗,更是打人心。这些俘虏回去后,会告诉更多人,志愿军不是野蛮人,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拿起枪的。
汉城外围的公路上,“太行III型”坦克的履带碾过美军的尸体和燃烧的装备,炮口时不时朝天上放两炮,惊得那些试图逃跑的美军士兵连滚带爬。老王的坦克冲在最前面,炮塔上的红绸带在风里飘着,那是兵工厂的女工们连夜系上去的,说能讨个吉利。
“前面是反坦克壕!”驾驶员小张突然喊。老王探头一看,只见公路中间被挖开条三米宽的壕沟,美军正用推土机往沟里填石头,想挡住坦克的去路。他冷笑一声,对着电台喊:“各车注意,绕到左边的农田,压过去!”
“太行III型”的履带碾过麦田,冻土被压得粉碎,青苗混着雪水溅起。美军的推土机手吓得跳车就跑,老王的坦克追上去,用炮管轻轻一撞,那辆推土机就翻进了壕沟,像个被推倒的玩具。
傍晚时分,美军的第二道防线被撕开了个大口子。傅崇碧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望着远处汉城的灯火,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去年冬天,战士们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埋伏,冻得手指都扣不动扳机;现在,他们穿着沈阳纺织厂的“51式”棉服,戴着加绒的手套,手里的枪能把美军按在地上打。
这一切,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师长,老郑的‘猎隼’编队来了!”通信兵指着天空喊。傅崇碧抬头望去,八架“猎隼x型”战机正从云层里俯冲下来,机翼下的航空火箭弹拖着红线,精准地扎进美军的炮兵阵地。爆炸声中,一架F-86想偷袭,却被老郑驾驶的长机一个横滚躲开,随即被航炮打得起火,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栽进山沟。
“打得好!”傅崇碧拍着大腿笑。他想起刚入朝时,美军的飞机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志愿军连门像样的高射炮都没有。可现在,“猎隼x型”的速度比F-86还快,航炮的射程更远,老郑他们甚至敢在美军阵地上空做筋斗,这是何等的底气!
夜色降临时,战斗还在继续。汉城外围的街道上,“太行III型”坦克的灯光像两把利剑,劈开黑暗。美军的第三道防线已经崩溃,士兵们沿着公路往城里逃,汽车、坦克堵成一团,喇叭声、哭喊声、爆炸声混在一起,像场末日闹剧。
傅崇碧的指挥部推进到了汉城火车站。车站的玻璃早就被震碎了,地上散落着美军匆忙撤退时丢下的文件和罐头。一个战士抱着台美军电台跑进来,兴奋地喊:“师长,听到了吗?美军在喊‘撤退’!他们要放弃汉城了!”
傅崇碧走到站台边,望着远处总统府的方向。那里的星条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小小的红旗——是先头部队插上去的,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鞍山造”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通知各部队,”他对着电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追,但别赶尽杀绝。给他们留点时间,回去告诉全世界,中国军队不好惹,中国的钢铁更不好惹!”
电台里传来各部队的回应,声音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傅崇碧走出车站,站在月光下的街道上,望着汉江方向。浮桥还稳稳地架在江面上,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钢铁纽带,桥上,卡车、坦克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车灯在江面上划出金色的线。
不远处,几个朝鲜民众举着鲜花,对着“太行III型”坦克鞠躬。有个老人颤巍巍地摸着坦克的装甲,用生硬的中文说:“中国……钢好……”
傅崇碧笑了。他知道,老人说的“钢好”,不只是指坦克的钢甲,更是指一个民族用钢铁般的意志,敲开了通往尊严的大门。这场在汉城外围掀起的钢铁风暴,不仅打退了敌人,更打碎了百年的屈辱——从今天起,世界终将明白,站起来的中国,手里握着的不只是枪,还有能锻造一切的钢与火。
他抬头望向祖国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鞍山的高炉正喷吐着朝霞般的火焰,大庆的输油管里奔涌着不息的热血,沈阳的工厂里,新的机床正在奏响黎明的序曲。
这,就是底气。是用钢水、汗水和热血浇铸的底气。有了它,就没有跨不过的江,没有打不赢的仗,更没有挺不直的脊梁。
远处的天空,启明星已经升起。傅崇碧握紧了手里的步枪,枪身的钢铁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知道,汉城不是终点,真正的胜利,是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挺直腰杆,笑着活下去。
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