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的春晨总裹着层薄雾,像被揉皱的纱巾贴在青灰的瓦檐上。淳于黻推开“拾光书店”的木门时,铜铃“叮铃”一声撞碎了雾气,门楣上“声纹寻亲角”的木牌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字缝里凝着的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门槛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她弯腰擦了擦木牌上的水汽,指腹触到“声纹”两个字时顿了顿——这两个字是去年冬天和丫丫母亲一起刻的,当时丫丫母亲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红绳的纤维,说“这样摸上去,就像牵着我闺女的手”。现在木牌上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边角处的木纹里嵌着些细碎的彩纸,是孩子们来店里时偷偷贴的,像撒了把星星。
“淳于姐,早啊!”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丫丫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扎着的双马尾上系着的红绳随着动作晃悠,和书店里挂着的声纹挂饰晃成了一片。她身后跟着丫丫母亲,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桶沿冒着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汽,“刚熬的桂花粥,你最爱喝的。”
淳于黻接过保温桶,指尖碰到桶壁时传来温温的暖意,像握住了一团小太阳。“怎么又麻烦你跑一趟。”她笑着掀开桶盖,桂花的甜香瞬间漫开来,混着书店里旧书的油墨味,酿成了专属于清晨的味道。
“不麻烦,”丫丫母亲在声纹墙前站定,指尖轻轻划过墙上的一道声波图——那是她们母女重逢时录下的,两道波纹在中间交织成心形,“昨天有个阿姨来问,说她女儿二十年前丢了,想录段声纹试试。”
淳于黻盛粥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声纹墙。墙上贴满了各色的声波图,有的印在彩色卡纸上,有的写在泛黄的便签上,还有的是用马克笔直接画在墙上的,歪歪扭扭的线条里藏着各自的牵挂。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幅最大的,是去年丫丫母女重逢时的声纹,旁边用红笔写着“丫丫&妈妈”,下面还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人呢?”淳于黻问。
“说是今天早上来,”丫丫母亲转头看向门口,雾还没散,街对面的梧桐树影影绰绰,像水墨画里晕开的笔触,“她昨天说,女儿丢的时候才三岁,记得她总唱《小星星》,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唱了。”
丫丫突然拽了拽淳于黻的衣角,指着声纹墙最下面的一道波纹:“淳于姐,你看这个!”
淳于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道浅灰色的声波图,印在张旧报纸的边角上,旁边只写着“1998年,女,三岁”,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汽浸过。她蹲下身仔细看,发现波纹的频率和丫丫母亲的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在高音区,都有一个小小的起伏,像星星闪烁的弧度。
“这是谁贴的?”淳于黻问。
丫丫母亲也凑过来,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是上周一个老奶奶贴的,当时她还哭了,说找了女儿二十多年,没什么线索,就剩这段当年录的哭声了。”
淳于黻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去年帮丫丫母亲寻亲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两道看似无关的声纹,在某个细微的频率上惊人地吻合,最后竟成了重逢的钥匙。她站起身,走到柜台后拿出声纹分析仪,对丫丫母亲说:“把你昨天录的那段放进来,对比一下。”
丫丫母亲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录音笔。仪器启动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屏幕上很快跳出两道波纹,一道是昨天那位母亲录的《小星星》,另一道是旧报纸上的哭声。随着对比进度条慢慢推进,两道波纹在高音区的那个小起伏处渐渐重合,像两滴水珠融在了一起。
“重合度87%!”淳于黻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抬头看向丫丫母亲,眼里闪着光,“说不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就在这时,门口的铜铃又响了,一个穿着藏青色外套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个旧布包,布包的边角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碎花衬里。她的头发有些花白,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看到淳于黻和丫丫母亲时,脚步顿了顿,声音带着些不确定:“请问……这里是声纹寻亲角吗?”
“是这里,您请坐。”淳于黻连忙起身,给女人倒了杯热水。水杯递过去时,她注意到女人的手在微微发抖,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着布包而泛白。
女人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把布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已经掉漆的录音笔,笔身上贴着张小小的贴纸,上面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这是我女儿丢的时候,我录下的她唱《小星星》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哽咽着,指尖轻轻抚摸着录音笔,“二十多年了,我走到哪带到哪,总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听到一样的声音。”
淳于黻看了眼丫丫母亲,后者会意地拿出刚才的分析仪,对女人说:“阿姨,我们昨天发现了一段声纹,和您的很像,要不要对比一下?”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又很快黯淡下去:“我找了这么多年,失望太多次了……”
“试试吧,阿姨,”丫丫拉了拉女人的衣角,举着自己的声纹挂饰,“我和妈妈也是这样找到的,声纹不会骗人的!”
女人看着丫丫纯真的笑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一段稚嫩的歌声传了出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声音有些模糊,带着些电流的杂音,但那独特的高音起伏,和旧报纸上的哭声如出一辙。
分析仪的屏幕上,两道波纹渐渐重合,进度条最终停在了92%。“重合度92%!”淳于黻激动地说,“阿姨,这很可能就是您的女儿!您还记得她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女人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旧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缘有些卷曲,上面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嘴角有颗小小的痣。“她嘴角有颗痣,”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还有,她左手手腕上有个小小的月牙形胎记,是出生时就有的。”
丫丫母亲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照片说:“我记得上周来贴声纹的那个老奶奶,她嘴角也有颗痣!而且她左手手腕上,确实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女人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真的吗?”她抓住丫丫母亲的手,眼里满是急切,“她在哪?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她上周说,她在附近的养老院做护工,”丫丫母亲回忆着,“好像叫‘夕阳红养老院’,具体地址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她提过,养老院门口有棵大榕树。”
女人顾不上收拾地上的杯子,抓起布包就往门口跑,脚步踉跄着,差点撞到门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一边跑一边说,声音里满是激动的哭腔。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追到门口,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雾里,衣角还在飘动,像一只终于找到方向的鸟。“希望她们能顺利重逢。”丫丫母亲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些欣慰。
“会的,”淳于黻点点头,转头看向声纹墙,阳光已经透过薄雾照了进来,落在那两道重合的声纹上,泛着温暖的光,“声纹不会骗人,爱也不会。”
就在这时,丫丫突然指着街对面喊:“淳于姐,你看!是那个老奶奶!”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奶奶正慢慢走过来,手里提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些新鲜的蔬菜。她的嘴角果然有颗痣,左手手腕上露出的胎记,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就是她!”丫丫母亲激动地说。
老奶奶也看到了她们,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过来。“你们是……”她看着淳于黻和丫丫母亲,眼里带着些疑惑。
“奶奶,您是不是二十多年前丢了个女儿?”淳于黻开门见山地问。
老奶奶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菜篮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淳于黻,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是……是丢了个女儿,那年她才三岁……”
“刚才有个阿姨来找您,”丫丫母亲连忙说,“她拿着您当年录的声纹,已经去养老院找您了!”
老奶奶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捂住嘴,肩膀不停地颤抖:“她……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小星星》?”
“记得,她都记得!”淳于黻扶住老奶奶的胳膊,“您别激动,我们现在就带您去找她!”
夕阳红养老院门口的大榕树已经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像在拍手欢迎。淳于黻和丫丫母亲扶着老奶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穿藏青色外套的女人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旧录音笔。
女人看到老奶奶时,脚步猛地停住,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奶奶也看着女人,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菜篮子里的青菜上。
“妈……”女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老奶奶浑身一颤,猛地扑过去抱住女人,放声大哭:“我的儿啊!妈找了你二十多年啊!”
女人也抱着老奶奶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老奶奶的外套。“妈,我也找你,我总记得你唱的《小星星》,总记得你手里的录音笔……”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站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的身影,眼眶也湿润了。丫丫拉了拉淳于黻的手,小声说:“淳于姐,她们终于找到彼此了。”
“嗯,”淳于黻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声纹的魔力,也是爱的魔力。”
就在这时,养老院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李奶奶,这是您女儿啊?您天天念叨的,今天终于找到了!”
老奶奶擦了擦眼泪,拉着女人的手对护士说:“是,这是我的女儿,找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
护士笑着说:“太好了!快进去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母女俩跟着护士走进养老院,淳于黻和丫丫母亲也跟了进去。养老院的院子里种着不少花,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还有黄色的迎春花,开得热热闹闹,香气扑鼻。老人们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看到她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奶奶,这是你女儿啊?长得真像你!”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笑着说。
“是啊,是我女儿,”老奶奶骄傲地说,拉着女人的手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小敏,找了二十多年,终于回来了!”
小敏看着周围的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温柔。她从布包里拿出那个旧录音笔,递给老奶奶:“妈,这个录音笔,我一直带在身边,每天都听,就怕忘了你的声音。”
老奶奶接过录音笔,摸了摸上面的星星贴纸,笑着说:“妈也一直带着你的照片,每天都看,就怕忘了你的样子。”
就在这时,小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奶奶:“妈,这是我现在的照片,还有我的孩子,下次我带他们来看你。”
老奶奶接过照片,仔细看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好,妈等着,妈终于能看到我的外孙外孙女了!”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悄悄退了出来。走到养老院门口时,丫丫突然说:“淳于姐,你看!”
淳于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声纹墙上,那两道重合的声纹旁边,又多了一张新的照片——是小敏和老奶奶相拥而泣的合影,下面写着“1998-2023,母女重逢”。
“真好,”淳于黻笑着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又一个家庭团圆了。”
丫丫母亲点点头,看着声纹墙,眼里闪着光:“说不定,这面墙还能让更多人找到自己的亲人。”
就在这时,门口的铜铃又响了,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录音笔,脸上带着些犹豫:“请问……这里是声纹寻亲角吗?我想找我的妹妹,她丢的时候才五岁,我这里有她当年唱的《茉莉花》的录音……”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是这里,您请坐,我们帮您试试。”
阳光透过书店的窗户,照在声纹墙上,那些交织的波纹在光影里轻轻晃动,像无数颗跳动的心,在诉说着人间最温暖的牵挂。而在养老院里,小敏正给老奶奶唱着《小星星》,歌声轻轻的,暖暖的,飘出窗外,和书店里的铜铃声、声纹分析仪的“嗡嗡”声,还有男人的脚步声,交织成了一曲属于镜海市的,关于爱与重逢的歌。
男人叫陈峰,四十多岁,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他坐在柜台前,双手紧紧攥着录音笔,指节泛白,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我妹妹叫陈雪,1995年丢的,那年她五岁,最喜欢唱《茉莉花》,这是我当年偷偷录下来的。”
淳于黻接过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一段清脆的童声传了出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声音干净又明亮,像山涧的泉水,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
她将录音导入声纹分析仪,屏幕上很快出现一道流畅的波纹,在中音区有一个独特的转折,像花瓣绽放的弧度。“您妹妹丢的时候,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淳于黻一边操作仪器,一边问。
陈峰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她右手手心有个红色的小痣,像颗红豆;还有,她小时候总爱把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说像茉莉花的花苞。”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总记得她丢的那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上面绣着茉莉花,她还跟我说,等她长大了,要给我唱最响的《茉莉花》。”
丫丫母亲递给他一张纸巾,轻声说:“别着急,我们慢慢找,总会有线索的。”
淳于黻将陈峰妹妹的声纹信息输入数据库,开始比对。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点点推进。突然,仪器“叮”的一声,弹出一条匹配信息——重合度90%,声纹来源是一位名叫“林茉莉”的女士,登记信息显示她今年33岁,在镜海市的一家花店工作。
“有线索了!”淳于黻激动地说,指着屏幕上的信息,“这位林茉莉女士,她的声纹和您妹妹的高度重合,而且她的登记信息里提到,她右手手心有颗红色的痣。”
陈峰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真的吗?她……她现在在哪家花店?”
“就在市中心的‘茉莉花开’花店,”淳于黻念出地址,“离这里不算远,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陈峰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紧紧抓住淳于黻的手:“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我找了她二十八年,终于……终于有消息了!”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书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手里拿着个手机,声音急促:“不好了!小敏和李奶奶在养老院晕倒了!”
淳于黻和丫丫母亲脸色一变,连忙问:“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养老院的护士给我打电话,说她们母女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机还在不停地响。
陈峰也愣住了,脸上的激动瞬间被担忧取代:“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去找我妹妹?”
淳于黻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出决定:“丫丫母亲,你先带陈先生去花店找林茉莉女士,我去医院看看小敏和李奶奶,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好!”丫丫母亲点点头,接过淳于黻递过来的地址,对陈峰说,“我们走吧,先去找到你妹妹,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其他忙。”
陈峰点点头,脚步却有些迟疑,回头看向淳于黻:“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放心。”淳于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冲向门口。铜铃急促地响了两声,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尚未散尽的街道上。
丫丫母亲牵着丫丫,和陈峰一起往“茉莉花开”花店赶。路上,陈峰的手一直紧紧攥着那个旧录音笔,指腹反复摩挲着笔身,嘴里不停念叨:“小雪,哥马上就能见到你了,你还记得哥吗?还记得《茉莉花》吗?”
转过街角,“茉莉花开”花店的招牌就映入眼帘,淡绿色的门面爬满了藤蔓,门口摆着几盆开得正盛的茉莉花,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清新又淡雅。一个穿着浅紫色围裙的女人正弯腰整理花束,她的头发扎成两个简单的丸子头,侧脸的轮廓和陈峰有几分相似。
“就是她!”陈峰的声音突然拔高,脚步踉跄着冲了过去,在离女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眼眶瞬间红了,“小……小雪?”
女人回过头,看到陈峰时愣了一下,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陈峰,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满是疑惑:“您……您是谁?”
“我是你哥啊,陈峰!”陈峰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哽咽着,“1995年,你五岁的时候丢了,当时你穿着一条绣着茉莉花的白裙子,还跟我说要给我唱最响的《茉莉花》!”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花架才站稳。“1995年……白裙子……《茉莉花》……”她喃喃地重复着,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陈峰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女人,放声大哭,“小雪,哥找了你二十八年,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也抱着陈峰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哥,我好想你,我总记得有个哥哥,记得《茉莉花》,可我记不清你的样子,记不清家在哪里……”她抬起头,伸出右手,手心那颗红色的小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我右手手心有颗痣,你还记得吗?”
陈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那颗痣,眼泪流得更凶了:“记得,哥都记得,你小时候总说这是红豆,要留给我吃。”
丫丫母亲和丫丫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俩相拥而泣的身影,眼眶也湿润了。丫丫拉了拉丫丫母亲的手,小声说:“他们也找到彼此了,真好。”
就在这时,丫丫母亲的手机响了,是淳于黻打来的。她连忙接起电话:“淳于,怎么样了?小敏和李奶奶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淳于黻带着些疲惫却欣慰的声音:“没事了,医生说是情绪太激动,加上有点低血糖,输点液就好了。她们现在醒了,正念叨着你们呢。”
丫丫母亲松了口气,笑着说:“太好了!我们这边也有好消息,陈先生找到他妹妹了,就是这家花店的林茉莉女士,真的是他失散二十八年的妹妹!”
“真的?太好了!”淳于黻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喜悦,“等她们情况稳定点,我们在医院门口汇合,一起吃个饭,好好庆祝一下。”
挂了电话,丫丫母亲把消息告诉了陈峰和林茉莉。林茉莉擦干眼泪,笑着说:“好啊,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那对母女,她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苦尽甘来。”
陈峰点点头,拉着林茉莉的手,眼里满是温柔:“走,哥带你去见两个和我们一样幸运的人,也让你听听,这世上最温暖的重逢是什么样子。”
阳光渐渐驱散了最后一丝雾气,洒在花店门口的茉莉花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兄妹俩并肩往前走,丫丫母亲牵着丫丫跟在后面,四个人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一幅温馨的画。而在医院里,小敏正握着李奶奶的手,轻声唱着《小星星》;书店的声纹墙上,又多了一张新的合影——是陈峰和林茉莉相拥的画面,下面写着“1995-2023,兄妹重逢”。
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声纹分析仪的“嗡嗡”声还在继续,那些交织的波纹,那些温暖的故事,还在镜海市的晨光里,慢慢流淌,慢慢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