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镜海市,天刚蒙着层薄纱似的灰蓝,菜场入口的老槐树还浸在昨夜的露水里,叶尖垂着的水珠顺着纹路滚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嗒嗒”响,像谁藏在暗处轻敲的小鼓。公孙龢推着吱呀作响的菜摊车转过街角时,裤脚不小心蹭到了树影里的塑料筐,筐里码着的空心菜晃了晃,沾着的泥点溅在她磨白的帆布鞋上——那是父亲留下的旧鞋,鞋头补着块同色系的布,针脚歪歪扭扭,是当年她刚学针线时缝的。
“龢丫头,早啊!”斜对过卖豆腐的公良龢掀开保温桶的棉盖,蒸腾的白气裹着豆香飘过来,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落在她蓝布围裙上。公良龢的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糖纸,是张爷爷生前总塞给她的水果糖,糖纸边缘已经磨得发毛,却被她叠得整整齐齐,像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公孙龢笑着点头,伸手把车把手上挂着的“良心秤”扶正——那枚包着红布的老秤砣是父亲的宝贝,红布上绣的“良心”二字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依旧看得清针脚里的认真。她刚把装着小白菜的竹筐摆好,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车轮声,回头看见鲜于黻骑着装满废品的三轮车过来,车斗里堆着的旧书、铁皮罐哗啦啦响,最上面放着个贴满“阳”字标签的纸箱,是他给患白血病的儿子攒的“阳光宝藏”。
“今天来得早啊,鲜于哥。”公孙龢帮他扶住车把,指尖触到车斗边缘的锈迹,扎得指腹微微发麻。鲜于黻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被烟渍染黄的牙,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腕上的旧手表表盘裂着道缝,指针还停在儿子确诊那天的时间——他总舍不得修,说这样就能记住那天儿子攥着他的手说“爸爸别难过”时的温度。
就在这时,菜场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塑料瓶倒地的“哐当”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离龢抱着个布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平时总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了几缕在颊边,沾着的尘土让那张素净的脸显得有些狼狈。她怀里的布包鼓鼓囊囊,露出半截绣着“安”字的荷包,是慕容?修复古籍时找到的祖传物件,平时她总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出什么事了,钟离姐?”卖拉面的仉督黻放下手里的面团,面粉在他指间簌簌落下,落在沾着油渍的围裙上,画出一个个小小的白圈。他的拉面勺还插在熬得发白的骨汤里,汤面上浮着的油花轻轻晃动,映出周围人焦急的脸。
钟离龢喘着粗气,把布包往公孙龢的菜摊上一放,声音发颤:“刚、刚在巷口,有人抢我的包……还好我攥得紧,就、就掉了个这个。”她摊开手心,露出一枚沾着泥点的铜铃,铃身上刻着的羊图案已经模糊,是鲜于黻牧场里的羊铃,昨天她去牧场帮忙时,鲜于黻的弃婴儿子偷偷塞给她的,说“姐姐的铃铛会带来好运”。
众人正围着铜铃议论,突然听见菜场入口传来汽车刹车的刺耳声,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老槐树下,车门“砰”地打开,下来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手套的手里提着个银色的保温箱,箱角贴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爱心食谱”。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菜场里的人,最后落在公孙龢的菜摊上,脚步顿了顿。
“你是……公孙龢?”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像春日里的风拂过湖面。公孙龢愣了愣,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递到她面前——照片上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颗糖对着镜头笑,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手里提着个菜篮,篮里装着的正是公孙龢家的小白菜。
“我是林砚,当年你父亲总多给我菜的那个穷学生。”林砚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神里满是怀念,“那时候我妈病了,没钱买菜,你爸每次都多给我一把,说‘学生娃读书费脑子,得多吃菜’。”
公孙龢看着照片,突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眼眶一下子热了。她抬手抹了把脸,却不小心碰倒了身边的竹筐,里面的西红柿滚了出来,在青石板上“咕噜噜”地转,最后停在林砚的脚边。林砚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西红柿的表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小心!”
只见一辆失控的电动车从巷口冲了进来,车把手上挂着的水桶晃荡着,里面的水泼洒出来,溅在菜场的水泥地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骑车的是个穿橙色环卫服的女人,她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眼神里满是惊慌,车座上还放着个保温桶,桶盖没盖紧,飘出淡淡的粥香——是公良龢在透析室厨房熬的冬瓜粥,早上刚让环卫工帮忙捎给住院的母亲。
公孙龢下意识地扑过去想拉住电动车,却被林砚一把拽住。就在这时,鲜于黻猛地推过三轮车,车斗里的废品“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正好挡住了电动车的去路。电动车“吱呀”一声停住,环卫工女人摔在地上,保温桶滚到公孙龢脚边,粥洒了一地,热气腾腾的粥水裹着冬瓜粒,在地上画出一片小小的白。
“你没事吧?”公良龢跑过来扶起环卫工,指尖触到她的胳膊,发现她的袖子湿了一大片,冷得像冰。环卫工摇摇头,眼眶通红:“我妈在医院等着喝粥呢……这可咋整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缴费单,上面的数字红得刺眼。
林砚看着地上的粥,突然从保温箱里拿出个新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蔬菜粥:“这是我给医院病人准备的爱心餐,你先拿去给阿姨吧。”他把饭盒递过去,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塞进环卫工手里,“这点钱你拿着,先给阿姨交医药费。”
“这怎么行!”环卫工连忙推辞,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公孙龢拉住她的手,把钱按回去:“拿着吧,林大哥不是外人,当年我爸帮过他,现在他帮你,都是应该的。”她回头看了眼林砚,发现他正盯着父亲的“良心秤”看,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菜场深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哐当”声。众人跑过去一看,只见卖肉的拓跋黻和个穿西装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散落着几块肉,沾着的血渍在水泥地上格外刺眼。拓跋黻的围裙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的旧衬衫,领口处还别着枚褪色的徽章,是她母亲当年送她的结婚礼物。
“你凭什么说我的肉不新鲜!”拓跋黻的脸涨得通红,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她的手里还攥着把剔骨刀,刀刃上沾着点肉末,在晨光下闪着冷光。穿西装的男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跄着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菜摊——那是闾丘龢的修表摊,摊上放着个刚修好的怀表,表盖还没合上,里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闾丘龢父亲失散的妹妹(盲眼阿婆)年轻时的样子。
“我是市场管理处的,接到举报说你卖注水肉!”西装男从公文包里掏出个文件夹,“啪”地拍在菜摊上,文件夹上的金属扣撞在怀表上,怀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指针突然停住了。闾丘龢连忙把怀表护在怀里,指尖抚过表盖内侧刻的“等你”二字,那是他母亲当年刻的,说这样就能让失散的亲人早点找到回家的路。
“不可能!我的肉都是凌晨从屠宰场拿的,新鲜得很!”拓跋黻气得发抖,她指着摊上的肉,“你看这肉的纹路,这颜色,怎么可能是注水肉!”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申屠龢挤到前面,他的指骨因为当年打地下拳赛被打断过,现在还微微有些变形,他伸手按住拓跋黻的肩膀,声音低沉:“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林砚突然开口:“我是营养师,让我看看。”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一块肉,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轻轻划了划肉的表面,“这肉没问题,是新鲜的。可能是有人误会了,你看这肉的含水量在正常范围内,而且肉质紧实,是好肉。”
西装男皱了皱眉,显然不相信。林砚从保温箱里拿出个小型检测仪,对着肉检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清清楚楚地证明肉是新鲜的。西装男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收起文件夹,嘟囔着“可能是举报错了”,转身就要走。
“等等!”公孙龢叫住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肉,“你把这些肉弄脏了,得赔。”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像父亲当年拿着秤砣说“这秤称良心”时的语气。西装男愣了愣,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拓跋黻,低着头匆匆走了。
拓跋黻接过钱,眼圈突然红了,她看着周围的人,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们……刚才我太冲动了。”公良龢拍了拍她的背,把口袋里的糖纸递过去:“没事,谁还没个急的时候。来,吃颗糖,甜一甜就好了。”拓跋黻接过糖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的水果糖已经化了点,黏在纸上,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就在这时,鲜于黻突然“哎呀”一声,指着自己的三轮车:“我的‘阳光箱’!”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车斗里的纸箱倒在地上,里面的“阳”字物件撒了一地,有旧日历上撕下来的“重阳”页,有破海报上剪下来的“阳光”二字,还有个用硬纸板做的小太阳,是他儿子亲手画的,边缘还沾着蜡笔的痕迹。
大家连忙帮着捡,钟离龢捡起那个小太阳,指尖触到蜡笔的纹路,突然想起自己偷偷去看钢琴演奏会时,学生小天鹅送给她的画——画里的钢琴上也画着个小太阳,说“老师的琴声像阳光”。她把小太阳递给鲜于黻,笑着说:“你儿子画得真好看,像真的太阳一样。”
鲜于黻接过小太阳,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里,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他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边的灰蓝已经褪去,露出片淡淡的橙红,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把颜料洒在了天上。菜场里渐渐热闹起来,卖鱼的轩辕龢推着装满活鱼的水箱过来,水箱里的鱼“扑腾扑腾”地跳着,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画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卖包子的司徒?掀开蒸笼,白花花的包子冒着热气,香味飘得老远,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
林砚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感慨道:“当年我在这里买莱,总觉得这菜场里的人都特别好,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他指着公孙龢的“良心秤”,“你父亲当年总说,这秤称的不是菜,是良心。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良心——就是在别人难的时候,伸一把手;在别人急的时候,让一步。”
公孙龢笑着点头,从菜摊里拿出一把小白菜,塞进林砚手里:“这把菜你拿着,就当是我爸当年多给你的那些菜的回礼。”林砚接过菜,指尖触到菜叶上的露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当年父亲递给他菜时的温度。他把菜放进保温箱,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公孙龢:“这是我这些年做的爱心食谱,里面有适合老人、小孩吃的菜,你可以放在你的‘良心驿站’里,让大家参考。”
公孙龢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工整,每道菜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插图,有冒着热气的粥,有翠绿的青菜,还有金黄的煎蛋。她抬头看向林砚,发现他正对着父亲的旧鞋发呆,眼神里满是怀念。
“林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公孙龢忍不住问。林砚回过神,笑了笑:“我现在在社区医院当营养师,听说这里有个‘良心驿站’,就想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你,遇到了这么多好心人。”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个目的,就是想找机会报答你父亲当年的恩情。现在看来,我找到机会了——我可以定期来这里,给大家讲营养知识,帮大家搭配健康的饮食。”
众人一听,都高兴地鼓起掌来。公良龢拉着林砚的手,把他带到自己的豆腐摊前:“那以后你可得常来,我这豆腐脑你随便吃,管够!”鲜于黻也凑过来说:“我那废品站里有很多旧书,里面有不少食谱,我回头找出来给你!”
就在这时,菜场入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只见令狐黻带着女儿令狐雪过来了,令狐雪手里拿着个画本,上面画着菜场里的场景,有公孙龢的菜摊,有公良龢的豆腐摊,还有鲜于黻的三轮车。令狐雪跑到公孙龢面前,把画本递给她:“公孙阿姨,你看我画的菜场,好看吗?”
公孙龢接过画本,翻开一看,里面的每一幅画都充满了童趣,画里的人都笑着,眼里闪着光。她抬头看向令狐雪,发现她的头发上别着个小小的发卡,是澹台?在煤场里找到的新发卡,当年她偷偷塞进老张饭盒里的那个。
“真好看,雪雪画得真好。”公孙龢摸着令狐雪的头,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头发,心里暖暖的。令狐黻笑着说:“这孩子,昨天听说今天要来菜场,兴奋得半夜没睡,非要画下这里的样子。”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我今天带了些新的《英雄故事》,给孩子们看的,放在驿站里吧。”
公孙龢点点头,把画本还给令狐雪,转身去整理“良心驿站”的保温箱。保温箱里已经放满了热饭,有公良龢熬的粥,有司徒?做的包子,还有拓跋黻切的肉肠。她把林砚的爱心食谱放在保温箱旁边,又把令狐黻带来的《英雄故事》摆在书架上——那是个旧书架,是鲜于黻从废品站里捡来的,上面还贴着孩子们画的画。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菜场入口的老槐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唱歌。公孙龢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边的橙红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金黄,太阳像个大火球,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菜场的每一个角落,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林砚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当年父亲递给他菜时,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掏出手机,对着菜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人都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他把照片发给社区医院的同事,配文:“这里有最温暖的阳光,有最善良的人。”
公孙龢低头看着父亲的“良心秤”,红布上的“良心”二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突然明白,父亲当年说的“这秤称良心”,不仅仅是说要公平买卖,更是说要把良心放在心里,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在别人困难的时候,给予温暖。
菜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叫卖声、笑声、孩子们的打闹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最动听的歌。公孙龢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父亲的“良心”,已经在这个菜场里生根发芽,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而她,会继续守护着这片森林,让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鲜于黻把装满“阳光”的纸箱抱进驿站,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架旁;公良龢给每个来买豆腐的人都多舀一勺,说“今天的豆腐脑免费加量”;拓跋黻把刚切好的肉肠分给孩子们,看着他们吃得满脸是油,笑得合不拢嘴。闾丘龢坐在修表摊前,借着晨光仔细擦拭着那只停摆的怀表,指尖反复摩挲着表盖内侧的“等你”二字,忽然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摊位边缘——是个拄着拐杖的盲眼阿婆,手里攥着块磨损的银怀表,声音沙哑地问:“小伙子,能帮我看看这表吗?我总觉得,它快找到要等的人了。”
闾丘龢心头一震,连忙接过阿婆的怀表,打开表盖的瞬间,眼泪差点掉下来——里面贴着的照片,竟和自己怀表里那张是同一张!只是阿婆的表上,照片边缘多了道浅浅的牙印,那是母亲说过的,当年失散时妹妹咬在照片上做的记号。“阿婆,”他声音发颤,把自己的怀表递过去,“您看这个……”
盲眼阿婆的指尖抚过两张重叠的照片,突然笑了,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往下淌:“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哥他,还好吗?”闾丘龢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母亲临终前留下的旧手帕,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是当年母亲和妹妹约定的记号。“我妈走的时候还在说,一定要找到您。”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这对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认,眼眶都红红的。公良龢递过一杯热豆腐脑,轻声说:“阿婆,喝口热的暖暖身子。”鲜于黻把“阳光箱”里的小太阳递到阿婆手里:“这是我儿子画的,说能带来好运。”
林砚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掏出手机,又拍了张照片——盲眼阿婆握着闾丘龢的手,手里捧着小太阳,周围的人都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他给同事发消息:“这里的‘良心’,不仅是帮扶,更是让爱团圆。”
公孙龢看着这一切,转身回到菜摊前,把“良心秤”又扶正了些。这时,令狐雪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刚画好的画:“公孙阿姨,你看,我把阿婆和闾丘叔叔也画进去啦!”画里,盲眼阿婆牵着闾丘龢的手,头顶上挂着个大大的太阳,旁边写着“菜场一家人”。
公孙龢接过画,笑着摸了摸令狐雪的头:“画得真好。以后啊,我们的‘良心驿站’,还要多添些故事呢。”她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金色的阳光把菜场照得暖洋洋的,老槐树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撒在半空的星星。
卖鱼的轩辕龢吆喝着“新鲜的活鱼嘞”,手里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司徒?的蒸笼又掀开了,白花花的包子冒着热气,引得孩子们围着摊位转;申屠龢帮拓跋黻把肉摊整理好,又去帮鲜于黻搬废品;钟离龢把那枚沾着泥点的铜铃挂在驿站的屋檐下,风一吹,“叮铃叮铃”响,像在唱着温暖的歌。
林砚走过来,手里拿着刚写好的营养小贴士,贴在驿站的墙上:“以后每周我都来,给大家讲怎么吃才健康。”公孙龢点点头,从菜摊里拿出一把最嫩的小白菜,塞进他手里:“下次来,还吃我家的菜。”
菜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叫卖声、笑声、铜铃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首热闹又温暖的歌。公孙龢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想起了父亲——父亲当年说的“良心”,原来就是这样啊:是公平买卖的诚信,是危难时的援手,是失意时的陪伴,是让爱团圆的坚持。
她低头看了看父亲留下的旧鞋,鞋头的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格外结实。又看了看那枚包着红布的老秤砣,“良心”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知道,父亲的“良心”,早已在这个菜场里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而这片森林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温暖,传递着这份爱。
风又吹过老槐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像是父亲在笑着说:“丫头,做得好。”公孙龢嘴角上扬,拿起秤杆,对着前来买菜的人笑着说:“新鲜的小白菜,刚从地里摘的,称给您,准准的!”秤砣落下,“砰”的一声轻响,像一颗心,稳稳地落在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