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黻的指尖在泛黄的化工厂旧文件上划过,指腹触到纸张边缘的毛糙,像摸到了十年前那场事故里未干的血迹。指尖悬在“污染物浓度0.01mg\/L”的字样上,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发件人只留下一行字:“数据是诱饵,别信纸面上的东西,老烟枪的话藏着三层意思。”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废品站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混着远处废品分类机“嗡嗡”的运转声,在这间临时辟出的小屋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旧地图,十年前化工厂的排污管道标注用红笔圈了又圈,而此刻,地图角落突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黑影——是有人在门外窥探。
“这页的数据不对。”段干?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死死按住文件上的数字,“当年我丈夫记录的原始数据,明明是这个数的十倍。”她的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凸起,那双手曾无数次在实验室里精准地操作仪器,此刻却连捏稳一张纸都显得有些吃力。话音刚落,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想保你女儿安全,就别再查下去,明天中午带警报器零件去废弃码头。”
段干?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女儿刚上小学,上周才因为“意外”被自行车撞倒,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她不敢赌这短信是不是威胁。可如果放弃,丈夫的冤屈、那些遇难者的真相,就永远埋在废品堆里了。
亓官黻抬头看向段干?,女人的眼眶泛红,眼下的青黑说明她又熬过了一个不眠夜。自从两人因为那张带血的工作证(上面同时有段干?丈夫和化工厂老板秃头张的指纹)产生交集,就像被命运的线紧紧拴在了一起,一头连着十年前的真相,一头系着那些在事故中枉死的冤魂。她注意到段干?的异样,刚要开口询问,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是“警局老陈”——那个一直暗中帮她们查案的警察。
“亓官,别相信老王头。”老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们刚查到,十年前事故后,老王头收到过一笔匿名汇款,金额和秃头张给其他帮凶的一模一样。还有,刀疤脸昨天去医院看过你母亲,你最好……”电话突然被掐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亓官黻的心猛地一沉。老王头是废品站的老员工,前几天还带着分拣工帮她们赶走刀疤脸,怎么会和秃头张有关?可老陈不会骗她,母亲瘫痪在床,要是被刀疤脸盯上……她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住院缴费单,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陷入两难——是先去医院守着母亲,还是继续留在废品站查线索?
“秃头张肯定动了手脚。”亓官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文件按在桌面上,试图压平那些因岁月和潮湿而起的褶皱,“当年负责检测的老烟枪临终前说,‘数据被改了,藏在老地方’,你说的‘老地方’,会不会就是这里?”她环顾四周,堆满废品的货架从地面一直顶到屋顶,旧电视、破沙发、生锈的铁皮桶挤在一起,在昏黄的灯泡下投出扭曲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见证者。可此刻再看这些“见证者”,她总觉得货架后面藏着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们手里的文件。
段干?没有说话,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雨水的湿气夹杂着废品特有的霉味和铁锈味涌了进来。远处的化工厂烟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根插在城市边缘的灰色毒针,十年前它吐出的黑烟,如今还在这片土地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短信的内容,女儿的笑脸和丈夫临终前的眼神在眼前交替浮现——如果她去码头赴约,很可能是自投罗网;可如果不去,女儿会不会有危险?
“我总觉得,我们漏了什么。”段干?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我丈夫的实验记录里,有一页画着奇怪的符号,像个铃铛,又像个警报器。”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蓝色钢笔勾勒出一个不规则的图形,线条有些潦草,像是在匆忙中画下的。图形旁边还有一行被划掉的小字,隐约能看清“三号货架,假零件,真线索在……”后面的字迹被墨水覆盖,看不清了。
亓官黻凑过去细看,图形的线条末端有细小的分叉,确实像个铃铛的轮廓,只是在铃铛的下方,还画着几条平行的横线,像是某种密码。“会不会是……设备的位置?”她猜测着,指尖在图形上描摹,突然想起昨天在分拣一批旧设备时,看到过一个类似形状的金属部件,当时只觉得是普通的废弃零件,随手扔在了三号货架。可刚才老陈的提醒让她犹豫了——如果老王头不可信,那三号货架会不会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小屋的门被推开,老王头端着两杯热水走进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俩姑娘,别光顾着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他把水杯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文件,“刚才我在外面好像看到刀疤脸的影子,你们可得小心点,实在不行,今天就先别查了,去我家躲躲。”
亓官黻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热水的温度透过搪瓷杯传到掌心,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看着老王头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破绽,可老人的眼神坦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是老陈搞错了?还是老王头演技太好?如果现在拆穿他,万一他狗急跳墙,她们两个女人根本不是对手;可要是假装相信,万一他真的是秃头张的人,那她们接下来的行动都会暴露。
“王叔,谢谢您。”段干?突然开口,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再查会儿,等雨小了就走。对了,您知道三号货架上那些旧设备是哪来的吗?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她在试探——如果老王头是帮凶,肯定会回避这个问题;可如果他是无辜的,或许能提供新线索。
老王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哦,那些啊,是上个月一个废品收购商送来的,说是从倒闭的小工厂收的。怎么了?有问题吗?”他的回答天衣无缝,可亓官黻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杯壁上反复摩挲,那是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段干?低下头,翻开笔记本,假装继续研究图形,眼角的余光却盯着老王头的一举一动。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将计就计,假装相信老王头,然后跟着他找到秃头张的老巢;可万一这个决定错了,不仅自己会陷入危险,还会连累亓官黻和女儿。
“走,去看看!”亓官黻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管老王头是不是帮凶,三号货架都必须去,线索不能断。至于母亲和段干?的女儿,她可以一会儿偷偷给医院的护工打个电话,让护工多留意;而段干?,她相信这个为了丈夫真相坚持十年的女人,不会轻易被威胁打倒。
段干?立刻跟上,两人踩着满地的废报纸和塑料瓶,朝着三号货架的方向走去。分类机的“嗡嗡”声越来越近,机器运转时产生的震动通过地面传到脚底,让人心里也跟着发慌。走在前面的亓官黻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段干?比了个“小心”的手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那是她防身用的,此刻紧紧握在手里。
三号货架前,一堆生锈的金属零件堆成小山,亓官黻蹲下身,双手在零件堆里翻找,冰冷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她的目光在零件中快速扫过,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形状——和笔记本上画的一模一样的金属部件。可就在她伸手去拿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货架后面有一个黑影闪过,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
“小心!”亓官黻猛地起身,推开身边的段干?,自己则往旁边一躲,铁棍“砰”的一声砸在货架上,震得上面的零件哗啦啦往下掉。黑影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是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分拣工,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亓官姐,别怪我,张老板说了,只要拿到那个部件,就给我妈治病的钱。”
段干?吓得脸色苍白,可看到亓官黻没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根掉落的铁棍:“你醒醒!秃头张是杀人凶手!他给你的钱,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她的话让年轻分拣工愣了一下,手里的铁棍微微颤抖——母亲的尿毒症已经到了晚期,再不做手术就没救了,可如果真的帮了秃头张,他和那些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我……”年轻分拣工的眼泪掉了下来,手里的铁棍在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坑,“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我没有办法……”他的内心在挣扎,一边是母亲的生命,一边是良知的谴责。
就在这时,老王头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钢管,对着年轻分拣工大喝:“小王!你糊涂啊!当年你爸就是因为举报化工厂排污,被秃头张的人打断了腿,你现在怎么能帮他!”原来,小王的父亲也是十年前事故的受害者之一,只是当年因为害怕报复,一直没敢站出来。
小王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一瘸一拐地给自己讲故事的场景,想起父亲临终前说“一定要让秃头张付出代价”的嘱托,眼泪流得更凶了:“我错了,王叔,我不该被钱迷惑……”
亓官黻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金属部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段干?立刻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绒布,小心地擦拭着部件表面的铁锈,随着铁锈一点点脱落,一个清晰的铃铛图案露了出来,在图案的下方,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警报器,连接主控室”。
“是它!”段干?的声音带着激动,“这是当年工厂里的紧急警报器,我丈夫说过,一旦检测到污染物超标,这个警报器就会响起,可当年……它根本没响。”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金属部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医院打来的——女儿突然高烧不退,需要立刻签字做手术。
段干?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一边是即将到手的真相,一边是病危的女儿,她该怎么选?如果现在去医院,这里的线索可能会被秃头张的人毁掉,丈夫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可如果不去,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先去医院。”亓官黻看出了她的挣扎,把金属部件塞进自己的口袋,“这里有我和王叔、小王在,我们会继续查下去,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你女儿要紧,别让自己后悔。”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段干?稍微冷静了一些。
段干?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去医院,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部件很重要,千万别弄丢了。”她转身朝着门外跑去,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可她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女儿的安危。
就在段干?离开后,老王头突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亓官黻:“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怀疑我。这张照片是十年前拍的,上面的人是我儿子——他当年是化工厂的技术员,因为不肯修改数据,被秃头张的人害死了。”照片上的年轻男人和老王头有几分相似,笑容灿烂,可眼神里带着和段干?丈夫一样的坚定。
“我收到的那笔汇款,是秃头张用来收买我的,可我没要,而是把钱捐给了遇难者家属。”老王头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你不信任我,耽误了查案。老陈应该也查到了这些,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
亓官黻看着照片,又看了看老王头通红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王叔,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她终于明白,在这场追寻真相的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可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让秃头张付出代价,告慰那些枉死的灵魂。
小王也凑了过来,擦了擦眼泪:“亓官姐,王叔,我想加入你们。我爸的仇,还有那些遇难者的仇,我一定要报。”他的眼神变得坚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犹豫。
就在这时,亓官黻的手机响了,是老陈打来的:“亓官,不好了!刀疤脸带着人去废品站了,他们还绑架了段干?的女儿,说要拿警报器部件换人!还有,我们查到,那个金属部件里不仅有储存卡,还有炸弹!十分钟后就会爆炸!”
亓官黻的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金属部件瞬间变得滚烫。炸弹?十分钟后爆炸?还要拿它去换段干?的女儿?如果把部件给刀疤脸,不仅真相会被毁掉,炸弹还可能被他们用来伤害更多人;如果不给,段干?的女儿就会有危险;而如果想拆弹,她们根本没有专业的工具和时间。
“王叔,小王,你们听我说。”亓官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考对策,“小王,你立刻去医院,告诉段干?这里的情况,让她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救她女儿。王叔,你跟我一起去废弃码头——刀疤脸肯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们。至于炸弹,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扔到废品站后面的空地上,那里没人,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老王头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你一定要小心,刀疤脸手里有枪,别硬碰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旧手枪,“这是我年轻时当兵用的,虽然旧了点,但还有用。”
亓官黻接过手枪,心里既紧张又坚定。她知道,这次去码头,不仅要救回段干?的女儿,还要拿到秃头张的罪证,同时还要处理掉炸弹——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她没有退路。
小王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亓官黻和老王头则拿着金属部件,朝着废弃码头赶去。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踝,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们更加清醒。
废弃码头一片荒凉,只有几个破旧的集装箱立在那里,海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垃圾。刀疤脸站在一个集装箱前,手里拿着一把枪,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段干?的女儿。小女孩吓得哭个不停,脸上还挂着泪珠。
“把东西交出来!”刀疤脸看到亓官黻和老王头,恶狠狠地喊道,“别耍花样,否则我立刻开枪!”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亓官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放了孩子,我就把部件给你。”她慢慢朝着刀疤脸走去,手里紧紧握着金属部件,心里在计算着距离——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就在这时,老王头突然从旁边冲了出去,手里的钢管朝着刀疤脸的胳膊砸去。刀疤脸没想到会有人偷袭,手里的枪“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亓官黻趁机扑上去,把金属部件扔到旁边的空地上,然后一把抱起小女孩,朝着码头外面跑去。
刀疤脸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枪,朝着她们开枪。老王头挡在亓官黻身后,子弹打在了他的肩膀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快走!”老王头忍着疼痛,推着亓官黻和小女孩,“别管我!”
亓官黻看着受伤的老王头,心里一阵难受,可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抱着小女孩,拼命地朝着外面跑去,身后传来刀疤脸的怒骂声和枪声。
就在她们跑出码头不远,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金属部件里的炸弹爆炸了,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亓官黻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祈祷着老王头能平安无事。
她们跑到路边,正好遇到赶来的警察和段干?。段干?看到女儿没事,一把抱过她,哭得泣不成声。警察冲进码头,很快就把受伤的老王头和刀疤脸都抓了起来。
老王头被送到医院抢救,幸好子弹没有打中心脏,经过手术,终于脱离了危险。刀疤脸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还交代了秃头张的藏身之处——就在化工厂的旧厂房。
警察立刻调集警力,朝着化工厂旧厂房赶去。亓官黻抱着已经哭累睡过去的小女孩,和段干?一起坐上警车,她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十年了,终于要和秃头张正面交锋,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很快就能全部揭开。
化工厂旧厂房早已荒废,墙体斑驳,窗户破碎,门口杂草丛生,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挂在墙角,在雨夜里忽明忽暗。警察小心翼翼地摸进去,厂房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地上散落着废弃的仪器和零件,脚下时不时踩到破碎的玻璃,发出“咔嚓”的声响。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带队的警察拿着扩音器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片刻后,厂房深处传来秃头张的笑声,粗哑而刺耳:“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以为能抓到我?这里到处都是我埋的炸药,只要我按下遥控器,整个厂房都会变成废墟!”
亓官黻的心一紧,她没想到秃头张竟然这么疯狂。警察们也停下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的引爆炸药,不仅在场的警察会有危险,周围的居民也可能受到波及。
“秃头张,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亓官黻对着厂房深处喊道,“十年前你修改数据,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刀疤脸已经招供,你的罪证我们都掌握了,就算你引爆炸药,也改变不了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厂房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秃头张气急败坏的声音:“少跟我来这套!当年要不是那些人挡我的财路,我怎么会动手?现在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逼的!”
就在这时,段干?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里面喊道:“秃头张,你还记得我丈夫吗?他当年一次次劝你停止违规排放,你不仅不听,还害死了他!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们的家人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的声音带着悲愤,在厂房里久久回荡。过了一会儿,厂房深处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秃头张被两个警察押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个遥控器,脸上满是不甘和绝望。
“我不甘心!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工厂,就这么毁了!”秃头张挣扎着,想要按下遥控器,可警察早有防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将他按在地上。
亓官黻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警察在厂房里仔细搜查,找到了大量的炸药和引爆装置,还有秃头张用来贿赂官员的账本和录音笔——里面记录了他这些年如何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如何打压举报者的全部过程。
回到警局后,亓官黻和段干?配合警察做了详细的笔录。当她们走出警局时,天已经蒙蒙亮,雨也停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我们终于做到了。”段干?看着远方的天空,声音带着哽咽,“我丈夫可以安息了,那些遇难者也可以瞑目了。”
亓官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也泛起了泪光:“是啊,十年了,正义虽然迟到,但终究没有缺席。”
几天后,老王头康复出院,小王特意去医院接他,还带来了自己刚找到的工作证明——他找到了一份环保检测的工作,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片曾经被污染的土地。
而亓官黻,则收到了老陈的消息——当年帮助秃头张修改数据的官员,也全部被抓获,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一个月后,化工厂污染事件的听证会在当地法院举行。亓官黻、段干?、老王头和小王都作为证人出席,他们手里的证据,让秃头张和所有相关责任人无从辩驳。最终,法院作出判决:秃头张因故意杀人罪、危害环境罪、行贿罪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其他帮凶和受贿官员,也根据罪行的轻重,分别被判处不同年限的有期徒刑。
判决下来的那天,遇难者家属们聚集在“真相碑”前,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更多的人是释然。段干?把丈夫的照片放在碑前,轻声说:“你看,坏人都受到了惩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亓官黻看着碑上的名字,又看了看身边的段干?、老王头和小王,心里充满了感慨。这场跨越十年的追寻,充满了艰难和危险,每个人都曾面临两难的选择,可他们最终都选择了坚守正义,选择了不放弃。
后来,亓官黻和段干?一起成立了一个环保公益组织,致力于帮助那些因环境污染而受到伤害的人,同时也向公众普及环保知识,呼吁大家重视环境问题。老王头和小王也加入了进来,老王头用自己的经历警示后人,小王则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组织提供技术支持。
老烟枪的女儿林晓,也成了组织的一员。她利用自己的新闻专业,将化工厂污染事件写成了一篇长篇报道,发表在各大媒体上,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环保,关注那些被忽视的环境受害者。
日子一天天过去,“真相碑”前的鲜花换了一茬又一茬,废品站也被改造成了环保教育基地,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参观学习。亓官黻和段干?常常会坐在基地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远处蓝天白云下的城市,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们知道,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束,环境保护和正义的追寻,是一条漫长的路。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坚守,还有人愿意为了真相和正义而努力,就一定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就像当年在废品堆里找到的那个警报器,虽然它曾被掩盖,曾被遗忘,但最终还是发出了正义的声响,唤醒了人们心中的良知。而那些在黑暗中坚守的人,也终将像这警报器一样,在时光的长河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