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覆盖暗红色晶体、大如山岳的巨爪只是开始。
地面继续崩裂,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至整个星辉森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崩裂声和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声,第二只巨爪从裂缝的另一侧探出,两只巨爪扒住裂缝边缘,开始向上发力。
整个冰墓都在震颤!星辉森林的光柱剧烈摇晃,有的甚至从中折断,化作漫天光点。周围的星骸废墟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倾倒,发出连绵不绝的轰鸣。
“它要出来了!”一名冰凰卫失声喊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冰漓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手中的冰晶长剑光芒吞吐不定,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万星镇魔大阵的光芒因为地面的剧烈震动而变得不稳定,阵纹明灭闪烁。
凌昊却狂笑起来,他悬浮在半空,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神明的降临:“看到了吗?这就是影噬者大人的本体!真正的星辰吞噬者!在它面前,你们这些蝼蚁——”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蝼你妈!”
我将所有剩余的力量——星辰热力、气血之力、甚至刚刚从银色星骸碎片中吸收的最后一丝星辉——全部凝聚在右拳上。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基础的、练了无数次的直拳!
但这一拳,打出了我穿越以来的巅峰!
拳头表面浮现出奇异的纹路——一半是燃烧的金红色气血,一半是流淌的银色星辉。两种力量在我意志的强行糅合下,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破坏一切规则气息的混沌光晕。
“给我——滚下去!”
拳头结结实实轰在了凌昊的胸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
“轰!!!”
凌昊的护体冰晶、阴影纹路、以及体内那股诡异融合的能量,在我这一拳下如同纸糊般破碎!他整个人如同被陨石砸中,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三根星辉光柱,最后深深嵌入第四根光柱之中,整个人呈大字型卡在那里,鲜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他的胸口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拳印周围的皮肤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蓝色与星辉交织的能量正从裂痕中疯狂外泄。
“不……不可能……”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我的融合之躯……怎么会……”
“融合个屁!”我啐出一口血沫,右臂因为超负荷而不断颤抖,皮肤表面崩裂出无数血口,“你那就是杂种!不伦不类!老子这叫——纯种肌肉力量!”
说完这句话,我也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拳几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量,现在的我虚弱得连站着都困难。
但还没完。
因为地下的那个存在,已经快要完全现身了。
两只巨爪猛地发力,地面彻底崩碎!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头颅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那头颅的形状难以用语言描述——它像是由无数破碎的星骸、凝结的阴影、以及暗红色晶体胡乱拼接而成的噩梦造物。头颅表面布满了扭曲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都是被它吞噬的星辰或生灵最后时刻的凝固表情,有痛苦,有恐惧,有茫然,足足有上百张!
头颅中央,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那是它的“嘴”,也是它吞噬一切的核心。
而当它完全从裂缝中爬出时,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星辉森林三分之一的空间!那是由阴影、冰晶、星骸碎片构成的扭曲躯体,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脉络,如同血管般搏动着。身躯下方是数百条由阴影凝聚而成的触手,每一条触手末端都有一张缩小版的“嘴”,在不断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这才是影噬者的完全体!一个在冰墓深处蛰伏了不知多少万年、以吞噬星辰残骸为生的恐怖存在!
“退!”冰漓厉声喝道,同时手中长剑斩出一道横亘天际的冰蓝色剑幕,试图阻挡影噬者。
然而剑幕斩在影噬者身躯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瞬间就被阴影淹没。
影噬者那颗布满面孔的头颅缓缓转动,中央的暗红漩涡对准了我们。没有声音,但一股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冲击席卷而来:
“星……辉……血……肉……吞……噬……”
随着这股意念,它身躯下方的数百条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同时向我们激射而来!每一条触手都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腐蚀生机的阴影,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变得模糊扭曲!
“结阵!”冰漓再次下令,幸存的冰凰卫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型,冰蓝色的护罩撑起。
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护罩只支撑了三息就轰然破碎!三名冰凰卫被触手缠住,瞬间就被拖入阴影之中,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没了声息。
“该死!”冰漓眼中寒光一闪,长剑挥舞,斩断了数条触手,但更多的触手涌了上来。
而我这边,因为刚才的虚弱,也陷入了危机。两条触手一左一右向我缠来,我想要躲闪,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眼看就要被抓住——
“嗡!”
头顶那块已经黯淡无光的银色星骸碎片,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璀璨银光!银光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影噬者头颅中央的那个暗红漩涡!
“噗!”
光束精准命中漩涡中心!影噬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了一声真正意义上的、震动整个冰墓的痛苦咆哮!那些扑向我们的触手也随之一滞。
“就是现在!”冰漓抓住机会,剑光暴涨,将周围的触手清空一片。
但银色星骸碎片在发出这一击后,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那块陪伴我走过冰墓深处、数次救我的星骸,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
“老兄……”我看着消散的星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蝼蚁……竟敢……伤我……”影噬者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充满了暴怒。
它头颅中央的暗红漩涡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吸力传来!这一次,吸的不是灵魂,而是实体!
地面的星骸碎片、断裂的光柱、甚至两名靠得太近的冰凰卫,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吸向那个漩涡!冰漓全力斩出的剑光也在半途就被扭曲、吞噬!
“完了……”一名冰凰卫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也感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漩涡滑去,双脚在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温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冰墓:
“孽畜,尔敢。”
随着话音,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我们与影噬者之间。
是冰岚大长老!
他没有持那根冰晶木杖,而是双手结着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因为影噬者现身而变得狂暴混乱的冰墓能量,突然变得“有序”起来。
不,不是有序,是被强行镇压!
以冰岚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波纹荡漾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翻腾的阴影被冻结,狂暴的能量被抚平,甚至连影噬者那恐怖的吸力,也在这波纹中迅速减弱!
影噬者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它头颅中央的漩涡旋转速度放缓,意念中传来惊疑不定的波动:“……冰岚……你终于……亲自来了……”
“老夫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冰岚大长老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他鬓角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脸上也浮现出疲惫之色,“但尔等执意要吞噬星源核心,毁我冰墓根基,老夫不得不来。”
他抬起头,看向影噬者那布满面孔的头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那场天外灾劫,让‘暗影源质’坠入冰墓,与‘星殒残响’结合,孕育出尔等存在。老夫念尔等也是天地造化所生,本欲留一线生机,以岁月慢慢净化……”
“但尔等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试图污染星源核心,彻底占据冰墓。”冰岚的语气转冷,“既如此,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话音刚落,他双手手印一变!
整个冰墓,不,是整个北凛冰原,都开始震颤!
我们脚下,冰层深处,无数道冰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这些光柱并非星辉,而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冰系法则之力!它们在空中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个覆盖了整个冰墓上空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冰蓝色巨轮!
巨轮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散发出的寒意就强盛一分。当它旋转到第三圈时,连影噬者身躯表面的暗红色晶体,都开始凝结出冰霜!
“万载……玄冰……轮……”影噬者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恐惧,“冰岚……你疯了……动用禁器本源……你也会……”
“老夫寿元将尽,本就时日无多。”冰岚大长老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嘴角已经渗出一缕鲜血,“用这残躯,换冰墓万年安宁,值得。”
他看向我们,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林凡小友,带着冰漓他们,离开这里。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大长老!”冰漓急声道。
“走!”冰岚的语气不容置疑。
影噬者显然也意识到冰岚要拼命了,它不再保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所有触手收回,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头颅中央的暗红漩涡中!
漩涡旋转速度达到极致,甚至开始撕裂周围的空间!一道暗红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毁灭光束,从中射出,直取冰岚!
而冰岚头顶的玄冰巨轮,也降下了一道冰蓝色的、仿佛能冻结时光的极寒光柱!
两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对撞!
我知道,这种层次的战斗,我确实插不上手。我咬牙爬起身,对冰漓喊道:“走!”
冰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她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大长老。她一挥手,带着幸存的冰凰卫,抓起重伤昏迷的凌昊,快速向冰墓外围撤退。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冰岚大长老的白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他的背影在玄冰巨轮的光芒映照下,显得如此孤独,又如此决绝。
而影噬者那布满面孔的头颅上,上百张凝固的表情仿佛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下一刻,冰蓝与暗红,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