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期待中的剧痛没有到来,铁柱睁眼,一道淡金色的光罩出现在城墙外十米的地方,像只碗倒扣住整座城市。由于冲撞太猛,骷髅巨鳄的头出现些许裂纹,此刻正倒地挣扎重新翻滚起身。
“还不进城?”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城内响起。
“苏前辈布置的护城大阵?”慕容秋喃喃道。
“走吧,太奶,有前辈在,死灵算个屁。”铁柱抹了把额头的汗。
当所有人进入城中,关上城门,又匆匆爬上城头,巨大的欢呼声才响了起来。
城外是无可奈何的几百只死灵,城内是几百名重获新生的流浪者。
苏衍并未露面,只是交待了一句:“本城名大衍,目前是吸纳流浪者和城市建设阶段,慕容秋为第一任城主,诸般事宜皆由其安排。”
话落,南北城头浮现“大衍”二字,如同获得了天地认可,周遭空间嗡嗡响了十余息,连阴气都淡了许多。
同时,慕容秋手中多了一枚储物戒,里面是各种修炼功法和大量法器。只见她朝城中声音来处一拜:“请老祖放心,我定将鞠躬尽瘁。”
众人随着她朝城中一拜。
就这一拜,苏衍感觉境界似乎有了提升,他有些莫名其妙,灰暗背景下,城南那群虔心感谢的身影令他略微动容,倒不是自己喜欢被人崇拜,而是给人点燃希望时内心能感到充实和愉悦。
大衍城的规划很简单,一个中心城,八个卫星镇,各镇以农业畜牧为主,满足城中食物自给自足,中心城设置城主府、学校、医院、工厂、商业街和城卫所等,维护整个城市的正常运营和发展。
城内有三条河流两座湖泊,苏衍亲手将它们进行了改造,沿河、沿湖设置了休闲走廊、公厕凉亭、观景平台等,以后居民们闲暇之余可以散步游览。
学校是大衍城最重要的地方,下至幼童,上至百岁老人都可以上学,以修炼启蒙和生活技能的传授为主,着眼于整个族群的未来。
苏衍只管制定方向,慕容秋等人不遗余力的执行,大衍城在短短两年间,已经有万人规模。由于生存无虑,倒是诞生了不少修炼天赋不错之人,假以时日,大衍城的实力将会大幅提升。
苏衍之所以在这里建城,铁柱一家是诱因,自己想做点事情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地下深处有条高品质的冥晶矿脉。
万事俱备,只差时间积累了。
在铁柱的小儿子树根十岁的时候,大衍城已经拥有人口二十万,为方便登记造册,五年前就开始启用姓氏,一帮年轻狂热追随者们选择了苏姓,其余人根据自己血脉渊源也有了自己的姓氏。大衍城成了方圆万里内最大的族群,此时想要成为城中居民却需要条件了,最简单的一项就是无偿劳动十年。
崇山冥域的粮食产量很低,大衍城人口不能无限增加,慕容秋建议到城外开辟耕地,正好让二境以上的修炼者去清理死灵,既能历练又能解决吃饭问题。苏衍当即就同意了,大衍城是庇护所,但不能把人都养废了。
又过了十年,大衍城人口来到一百万,慕容秋突破到第四境,与之同境界的还有三人,城中三境高手121人,二境约两千,苏铁柱也到了二境后期,进度飞快。城外开辟了无数耕地和果园,设置了岗哨和巡逻,低阶死灵和荒兽无法靠近。
洪荒的资源丰富,尤其是地下,埋藏着数不尽的矿产,在苏衍的刻意引导下,大衍城拥有自己的寒铁矿、冥晶矿、煤矿和阴玉矿,还与临近的族群开通了商路,互通有无。
铁柱的大女儿苏溪水和二儿子苏石头颇有炼器天赋,在苏衍的悉心指导下,现在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炼器师,大衍城的法器价格实惠质量上乘,两姐弟功不可没。
关于姓氏的事情慕容秋最是无语,自己的后辈全部姓苏,只有铁柱的两个媳妇继承了她的姓氏。
“铁柱啊,如昔、如今的修为都快赶上你了,你能否静下心来修炼一段时间?天天跑商铺,我看着你都烦。”一名身姿挺拔高挑的年轻女子正在语重心长的开导铁柱。
“太奶,我实在不是修炼的料,嘿嘿……”铁柱还是一贯的络腮胡,原来这女子竟然是突破境界后变年轻的慕容秋。
“你若修为上不去,死了后不担心如昔和如今改嫁?”
“我死了她们当然要改嫁,苏前辈倡导自由恋爱和男女平等,我肯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反对的。”
“噗嗤!”一旁听着的如昔和如今忍俊不禁,她俩对自己的男人完全没办法指责什么,从来都是以家庭为中心,对两人的好也是没话说。
“苏前辈还说男儿当自强,你怎么就没长进?”慕容秋怒道。
“苏前辈也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铁柱立刻反驳。
“真想一棍子打死你这混蛋玩意儿。”慕容秋气极。
“太奶,我的几个孩子都大有出息,您老人家别总是盯着我嘛!”
“你就这点事情还算有些用处。”慕容秋突然笑了起来。
铁蛋一家算是享受到了大衍城实打实的好处,但方圆万里还有几千万的流浪者,他们却没有选择进入大衍城,一方面是路途遥远,一方面是习惯使然。
苏衍决定帮忙解决路途远的问题,他在大衍城周围继续寻找建城的地方,用卫星城的方式来收拢更多人口。他的神念能覆盖半径五千里范围,因此,卫星城的位置就定在以大衍城为中心不超过五千里的八个方位,并以对应的八卦为名,大衍乾城位于正北方,大衍坤城位于正南方,以此类推。
八城的地址找到后,苏衍很快将城墙城门和护阵布置完毕,有了大衍城的经验,他更是提前将城内主要街道和连通大衍城的道路铺设完成,并为大衍城增设了六道城门来连接八座卫星城。从空中俯瞰,八卦方位的卫星城之间、卫星城与主城之间均有宽阔的道路相连,城市的规模相差仿佛,但主次一目了然。
大衍城的影响力今非昔比,有好几个族群更是举族加入其中,以至于方圆万里范围内再无其他大型族群,流浪者也飞速减少。十年后,九城的人口总规模达到了三千万。
大衍城所在区域属于无常殿统治范围,人口达到一百万后不久,无常殿便派来专人发放文书,承认了大衍城的合法性,后又陆续发放了八座卫星城的合法文书。苏衍对此提前就有心理准备,他在建城之前便了解过无常殿的规则,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些死灵族统治者的脑回路,但亿万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没人去刻意改变。
短短几十年,苏衍的修为就像坐火箭一般,轻松进入化神九重,并达到圆满,若是有完整的登仙牌,他应该能将真元转化为仙元从而跨入第六境。
从苏衍的经验来看,他是万万意料不到这种结果的,不修炼比修炼速度还快,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权当是无心插柳了。
进入第五境后有四条路可走,神、仙、魔、佛。成神路需要信仰之灵,成佛路需要功德之身,成仙路需要登仙之牌,成魔路需要化魔之碑。成神之路和成佛之路有异曲同工之妙,信仰与功德之力都来自于他人他物,信仰与功德往往相辅相成,但两者又有决然不同的路,信仰可以引导,而功德往往来自无为而为,即非住相布施。仙、魔之路也相似,均是不借外物强大自身的修炼狂徒,但二者也有不同之处,仙是逆人性遵天道从而获得自由的典范,所谓天道的拥趸,而魔是破坏与混乱始作俑者,顺人性逆天道,打破秩序才能活得自在。
自从上次送了卜一空两块登仙牌碎片后苏衍手中仅剩四块,离集齐某个属性的登仙牌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次顺利晋级应该是九城居民贡献的信仰之力所致,那岂不是我走神道会方便些?”苏衍觉得这件事情简直太妙了,既能充实生活,又能提高修为。
但压力也就随之而来,享受香火信仰就必须提供守护,随着人口规模越来越大,没有实力何来守护之说?
晋级化神圆满后,苏衍的神念已能覆盖半径六千里,他决定再增加八座城,在此之前必须培养足够多的三境以上修士才行,否则他们连催动护城法阵的能力都没有,总不能每次出现问题都要自己这个老祖亲自动手吧?
“小秋,两日后是大衍城建城庆典,召集所有三境以上修士到城主府来,并且让所有在外人员全部回到城中,开启护城大阵,我会讲道七天。”
得知苏老祖要传道,各城居民全部回到家中,为孩子们沐浴更衣,默默送到城中心围绕在苏衍的雕像附近。三境以上飞速赶到大衍城城主府,端端正正在大厅静坐。
“当,当……”连续七声悠扬的钟鸣在九城同时响起,一股浩瀚而柔和的神秘力量降临,每一个居民的眉目变得更加安详,仿佛再一次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无忧无虑,无垢无病。
这是苏衍从“梦魂”神通化魂领悟而来的传功方法,魂化亿万,开窍启智,因材施教,解惑授业,一气呵成。相比城中居民,他的修为足够高,他学的东西足够多,他的魂力更是堪比仙人中的佼佼者,与其说他在传道授业,不如说他再次入梦,重新体验不同的人生。
七日中,不断有人顿悟突破,钟声再启,七日结束,无数人手舞足蹈、痛哭流涕,无论身在何处,人人朝着城中心躬身行礼,手捂胸口,虔诚祝福。
传道七日,苏衍一语未发,睁开星眸,若有所思。看着大厅不愿离去的修士,他难得开口:“火焰燃物,孩童嬉耍,尔等修行,吾辈传道,自然而然,顺心了愿。浮游朝生暮死,仙神不死不灭,非境界不同,没有高低之分,皆为生命体验。往后每七年讲道七日,吾若不在,尔等肩负薪火传承。”
“喏!”
人群散去,慕容秋怔怔的望着大殿尽头的孤影。
“咋还不离开?”温和的声音传来。
“老祖,您可否去空冥殿所辖区域建城?”
“你的家乡?”
“是的,空冥殿主之位空缺,那里很乱,流浪者的生存艰难十倍。”
“慕容秋……嗯,慕容如水你认识么?”
“那是先祖。”慕容秋眼神放光。
“过段时间吧,再建几座城,多积累些经验。”
“啊?”慕容秋呆住,老祖难道是要去空冥殿大干一场?
“字面意思。”苏衍说完便消失不见。
传道七日,化神圆满的境界居然有松动的痕迹,但那不是突破到第六境的天劫召唤,而似乎在第九重之后还有第十重?苏衍很兴奋,他要多建城池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现在的九城是以大衍城为中心的八卦图形布局,苏衍决定再朝外推进一千里,依旧布置八城,不过八卦图需要旋转角度,使得新城位于相邻两座老城的中间,再将相邻四座城池用大道连接起来,这样就多出了八座新城,分别是:履、革、噬嗑、豫、谦、蒙、井、小畜。
苏衍按部就班,将城墙、护城大阵弄好,再将街道、城间道路等布置完成,让慕容秋安排高手去主持大局后继续下一座城的建设。
七年一次的传道日来临,十七座城提前做好了最隆重的准备,三境以上照旧来到大衍城城主府,大厅已经坐不下了,全部安排在广场上。这一次,苏衍凌空盘坐,道蕴袅袅。随着七道钟声响过,十七座城陷入静谧之中。
七日传道结束的瞬间,苏衍突破到化神十重,所有沉浸其中的人皆受到了庞大天地之力的影响,这次悟道破镜的人数不胜数。
苏衍嘴角轻扬,消失不见。
大衍城的传道日被碰巧赶上的商人们传的神乎其神,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提前一年便在城中住下,一时之间人满为患,商业兴茂。
大衍城终于引来了宿敌死灵族的觊觎,以前都是小敲小打不成规模的攻击,这次却是拥有五境修士的死灵族群举族来犯,铺天盖地的死灵将沿途一切生灵屠杀殆尽,碾出一条血路直指东北方的大衍巽城。
巽城提前得到消息,城外居民迅速回到城中,护城大阵开启,城头站满卫兵和临时组成的护城民兵。死灵部队无法突破护城大阵,就开始摧毁城外的田地果林,城中居民看的睚眦欲裂。
正当居民想要出城作战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风吹过田地里的死灵后,一个个呆若木鸡,半刻钟后,全部化作尘土回归大地。这么一会儿功夫,死灵便消失了大半,剩余死灵落荒而逃。
经此事件,大衍城风头无两,在第三次传道日到来之前,十七城的总人口数量已经超过一亿,流动人口接近两千万。
第五次传道完成,苏衍突破到化神十一重。
第二十次传道结束,苏衍突破到化神十二重。九重之后的进阶对神念的增幅比之前小境界的晋升大了许多,此时,他的神念已经可以覆盖半径万里的范围。他持续造城,最终定格为一座主城和六十四座卫星城,人口总量达到了五亿。
人们只知各城的护阵非常强大,却不明白苏衍早已将各城护阵连成整体,方圆两万里就是一座顶级阵法,若是某处受到攻击,阵法会自动调用六十五座城的能量去支援,阵法还凝聚了五亿人的信仰之力,苏衍相信一般的仙人也破不开。
“此阵只能从内部攻破!”苏衍给慕容秋解释道,他的修炼再次遇到瓶颈,准备离开此地到空冥殿的势力范围去试试。
“老祖,我一定为您守好大衍!”
“哈哈……”苏衍大笑过后,认真说道:“大衍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而是大家的,属于所有居民,也应该由大家来共同守护。你不要太累,放轻松些。”
“好!”慕容秋紧张的神色稍缓,对于苏衍的离开,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可是五亿人口六十五座大城,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离开前为你炼制一套专属灵器,结合六十五座城的大阵威力,只要你不出城,安全应该无虑了。”
“多谢老祖!”
一月后,苏衍将闪电分身留在大衍城的雕像里,安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