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技术手段还不错,保存了不少照片。”
“后来呀,这些照片,还派专人送了过去。”
“拍都拍了,不得好好欣赏嘛。”
林月盈浑身上下,都好似三九天里,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一样。
突然,她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很多之前不理解的事情,也串联上了。
难怪妈妈被迫选择周伟二婚之初,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可好景不长,周伟这个人,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是酗酒,会家暴。
甚至后来,下毒害死了妈妈。
原来症结在这里。
妈妈遭遇了痛苦。
这个男人,没有心疼妈妈,而是觉得自己被绿了,觉得自己找的,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难怪他被枪毙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月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痛苦和仇恨,将她整个人淹没。
“你派人送的照片?”
她声音都冷了下来。
K只管啧舌,嘲笑,“怎么会呢。”
“我要是做过这种事情,当初裴禁带着你来下乡,我就不会再考虑和你们交换N计划了。”
“雇主给的钱再多,我也不会和仇家合作。”
“我和你说的,都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
“事情是别的组织做的。”
“做了以后,专门把照片送去了唐家。”
“你要懂的,一个货能卖好几手,那是本事。”
“最后给令堂送照片的,是唐青山。”
原来,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会永远疼爱妹妹唐晚秋的哥哥。
只是当唐晚秋被证明,是家里的假千金以后。
唐青山就变了。
他莫名其妙的恨透了唐晚秋。
就因为唐晚秋不是她亲妹妹,却在唐家享了好多年的福。
就因为他的亲妹妹,唐小娥孤苦无依,在农村遭人打骂,天不亮就干活,每天还填不饱肚子的过了那么多年。
可这都和唐晚秋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唐晚秋让人抱错孩子的。
分明是唐为民图她身上的命数好,能旺唐家二十年的财运。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周伟诚然是个小人。
可送去照片的人,却更是伪君子。
唐青山,这个疯子,妈妈的死,他也有责任。
他送去的照片,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家父子卑劣的人性,都有了寄生的土壤。
他们所有的恶,都有了理由。
可唐晚秋因为要保守秘密,也答应了组织,不会透露有关实验和林翊的任何事情。
所以她没有说,没有解释。
人生的最后几年里,都活在痛苦中。
林月盈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
手指不停的蜷缩着捏紧。
却迟迟无法松开。
这是她,无法释怀的痛。
原本以为,周家父子只是为了钱,害死了妈妈。
没想到,背后还有一这些。
“冷静。”
K居然十分善良的拍了拍林月盈的背。
林月盈就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整个背都弓了起来,谨慎的盯着K。
K不以为意的移开了手,“看看,急什么。”
“还没说完呢,搞不好,你会恨错人。”
“什…什么意思……”
她的唇,在不停的颤抖,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K看向了窗外,看着路边的景象,才再开口。
“你知道,当年帮令堂重新包装了档案,让她去纺织厂当记分员的是谁吗?”
“你知道,当年跟令堂宣讲保密政策,希望她为了林翊,为了国家的科研成果,考虑自己资本家小姐出身,退出研究项目,抛弃研究员身份的人,又是谁吗?”
林月盈不知道。
但想来答案一定会很伤害她。
“总不会,和裴家有关吧?”
“bingo!”
“答对了!”
K拽了英文,发出了穿书前,手机消消乐的声音。
林月盈却感受不到喜感,只有悲痛。
K继续说:“裴司令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
“你婆婆,是当年负责包装档案的工作人员。”
“你可能不知道,像这样的工作,一旦接手了,就是需要一直负责,直到该人员脱密的。”
“但是呀,这中间,裴司令的工作出了纰漏。才导致令堂被绑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按说,要是追究起来,他可就不能稳坐如今的位置了。”
“但令堂那个年代的人,还真是一腔热血报国,居然没有声张,甚至事后有人问起,令堂还亲手写了感谢信。”
又一个疑点,得到了解释。
裴家父母为人确实厚道。
但对林月盈,也确实好的过了头。
林月盈一直以为,是运气好 ,才摊上如此厚道的公公婆婆。
现在回想起来。
他们能点头,同意一个有资本家小姐出身的姑娘进门。
能不介意她结婚前就和裴禁发生了关系。
甚至不介意被周家父子勒索。
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林月盈从家里拿钱财贴补娘家。
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在弥补他们对妈妈的亏欠。
她得到的好,宽厚疼爱她的公公婆婆,都是妈妈用最惨痛的经历,用芳华早逝换来的。
“林小姐,你觉得,裴禁对你呢?”
“说不定,裴家就是为了报恩,才搭上一个儿子给你。”
K的话还没说完。
林月盈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K说了很多,也发生了很多不可逆的事情。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那么痛的事情,压在心底,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这是压在心里的邪火毒血,吐出来以后,她脸色惨白,却觉得心绪平和了很多。
她不知道,如果是换做是她,会怎么做。
但她知道,一腔热血报国没有错。
错的也不是公公婆婆,都是人,谁能没个疏忽。
错的是那些觊觎国家科研机密的人,是那些叛国者,是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心人。
她苍白,虽然还大着肚子,整个人却跟纸片似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可目光,却坚定无比。
“先生的目的,达到了。可以不用再说了。再说我就没命了,交易也做不下去了。”
“不!”
K的嘴角,扯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你错了,我和你说这么多,是让你来当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