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藏祸,稚童遭劫
“娘!您干什么!”严浩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别动!”杨晓娟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眼神却带着哀求,“浩儿,跟娘回苗疆,好不好?”
“娘,您这是何苦!”严浩的声音发颤,看着那根抵在母亲喉咙上的银簪,像看到了毒蛇,“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到这里,怎么能……”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杨晓娟打断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你爹没了,你弟没了,你两个妹妹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娘不能再没有你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握着银簪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移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浩儿,娘不求你报仇,只求你活着。苗疆的大山能藏人,能让我们母子活下去,你跟娘走,行不行?”你若是不走,娘就死在你面前,
严浩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看着她眼角深深的皱纹,看着那根银簪下渗出的血珠,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恨江晨旭,恨刘梓妍,恨那些毁了他一家的人。可眼前这个用命逼他走的女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娘……”严浩的声音低哑,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指节泛白。
“你走不走?”杨晓娟的声音带着决绝,银簪又往喉咙里送了一分,“你不走,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到了地下,也好跟你爹、你弟说一声,我没护住你……”
“我走!”严浩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被一层浓重的无奈覆盖,“我跟您走,娘,您把簪子拿下来!”
杨晓娟的手抖了一下,眼中瞬间涌出更多的泪水。她盯着严浩看了半晌,确认他不是在敷衍,才缓缓将银簪从喉咙上移开。簪尖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像一朵凄艳的花。
她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将银簪重新插回发髻,动作有些颤抖,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安稳。“走吧。”她轻轻说了一声,转身朝着门外的小路走去。那条路通往城外的密林,穿过密林,再走半月,就能回到魂牵梦萦的苗疆。
严浩站在原地,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深处——那里,刘梓妍和江晨旭还在,他不甘心,像吞了一把烧红的铁砂,喉咙里又烫又疼。可当他看到母亲在风中摇晃的白发时,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紧了紧腰间的刀,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染满了血与恨的皇宫,迈开脚步,跟上了杨晓娟的身影。
杨娇娇看着两人的背影,独臂攥了攥,最终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至少,他们还能回到苗疆,那里有他们的根基,有炼不完的蛊,总有一天,他们还能再杀回来。
杨娇娇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客栈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至亲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刘梓妍,今日之仇,我杨娇娇记下了。等我安顿好家人,必定回来找你讨个说法!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跟上了众人的脚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车轮碾过最后一块凸起的岩石,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车厢里的苗美猛地攥紧了衣角。她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吊脚楼群,眼眶瞬间红了——那是她阔别半年的苗疆,是父亲和女儿严小小的所在。
这一路从周国皇宫逃回苗疆,走了整整十几天。马车在荒山野岭里颠簸,车轮磨破了三次,干粮断了两回,夜里还要提防野兽和追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疲惫。苗美低头抚了抚鬓边的银饰,那是出发前父亲给她的护身符,此刻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神。
“快到了。”车夫是寨里的老猎户,粗哑的声音里带着归乡的熟稔,“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是咱们寨的晒谷场。”
苗美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车外——严浩正骑在马上,与杨娇娇并肩而行。杨娇娇的独臂搭在严浩的马鞍上,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严浩低声笑起来,那笑容刺得苗美眼睛生疼。
自逃出皇宫后,严浩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夜里宿在破庙里,他宁愿和杨娇娇挤在草堆上商量事情,也不肯靠近她半步。苗美不是傻子,她看得懂那两人之间的默契,看得懂严浩眼中对杨娇娇的依赖,更看得懂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的多余。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快点见到女儿严小小。
马车刚停在苗寨入口,苗美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裙摆被地上的石子刮破了也顾不上。她提着裙摆往父亲的吊脚楼跑,竹廊在脚下发出“吱呀”的轻响,惊得几只母鸡扑棱着翅膀躲开。
“爹!爹!”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吊脚楼前,看见父亲正坐在竹椅上打盹,连忙喊道,“小小呢?”
苗寨主抬起头,看到女儿平安归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沉了下去:“在屋里睡呢。这孩子天天问娘什么时候回来,昨天还抱着你的绣花鞋哭了半宿。”他放下手里的烟杆,上下打量着苗美,“你瘦了……那个中原姑爷,没欺负你吧?”
苗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摇摇头又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冲进里屋,看到床上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小小,娘回来了!”
严小小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苗美,先是愣了愣,随即“哇”地一声哭出来:“娘!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她的小手紧紧搂着苗美的脖子,哭声里满是委屈。
苗美抱着女儿温热的身子,感受着她软软的头发蹭在自己颈间,连日来的恐惧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眼泪无声地滑落。
而另一边,严浩和杨娇娇早已将马拴在寨口的老榕树下,径直走进了严浩在苗寨的吊脚楼——那本是苗美亲手布置的婚房,如今却成了他们密谋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