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甚还在想学校和富江的事，没注意听。
已经换了下一条新闻了。
“你看到另一个富江了？”富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甚身子一僵，没敢偏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另一个富江的味道。”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那个冒牌货又惹麻烦了？是高木老师替她收拾的烂摊子吧。”
“冒牌货？”陆甚猛地转头，“你是说……学校里的富江是复制体？”
富江终于侧过头看他，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眼尾的痣比学校里的那个更淡一些：“不然你以为？我才是最初的个体，其他富江都是复制繁殖出来的。”
陆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怎么就顺着富江的话说了，这不是暴露了他知道富江无限繁殖的秘密。他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他脸色瞬间惨白，试图弥补“你在说什么，什么肢解？什么复制体，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富江却似笑非笑“不用装了，我就是你和押切先生一起杀死的啊，你忘了吗？”
陆甚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指死死攥着安全带，原来押切夫妇的惊恐是因为他们真的杀过富江，那天晚上的噩梦是真的？行李箱里的富江肢体是真的？——富江追到东京是来复仇的？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甚的声音发颤，眼神慌乱地避开富江的目光。
富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冷意，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陆甚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瑟缩，“那天晚上，你们把我的身体装进黑色垃圾袋，埋在你家院子里，你亲手铲的土啊。”
“你……你想复仇？”陆甚真是被自己这倒霉运气给气笑了，刚穿越就被富江盯上，逃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结果直接成了杀死富江的凶手。
顾不得老房子的秘密了， 他哆哆嗦嗦地解释，“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押切！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你！其实有两个押切，你信吗！”
富江却突然哈哈大笑“你想说你也可以复制吗？”
生怕富江真的要拿他试试，陆甚马上摇头否认“当然不行！只是有两个押切而已”
富江不知道信没信，又继续笑起来，她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开，尖锐又带着病态的愉悦，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陆甚头皮发麻。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指尖依旧抵在陆甚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几乎要渗进骨头里：“复仇多无聊啊，看着你们因为我恐慌、挣扎、互相残杀——这才有意思。死亡对我来说不过是重启一次游戏而已。”
陆甚的心脏狂跳，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他终于明白，富江根本就是个变态——她是把“死亡”和“分裂”当成了游戏，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她的玩具。押切夫妇的恐惧、青木的自杀、山崎的疯狂，都只是她觉得好玩而已。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甚的声音发颤，作为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遇到这种超能力变态除了瑟瑟发抖，根本想不出半点反抗的办法，只能死死攥着安全带。
富江轻笑一声，“押切先生现在躲在哪里研究怎么杀我第二次，而你，”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敢跟着我回研究所——你说，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这种刺激？”
陆甚简直给跪了“我不喜欢刺激，我只想活着！女神，我这么怂真的不够格当你的玩具！”
“活着？”富江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抬手关掉了还在播放新闻的收音机，车厢里瞬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陆甚的声音发颤。心里直叫苦，这个世界的富江比上一个世界的富江看上去更变态。
富江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要你帮我把冒牌货带回来。只要你做到了，我就再也不会纠缠你。”
陆甚猛地抬头：“让我去抓她？她身边这么多疯狂的追随者，我怎么打得过！”想到离开学校的时候山崎那瘆人的样子，他就害怕。
“你不需要打得过他们。”富江勾了勾嘴角，眼尾的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你只需要约那个冒牌货出来就行，她肯定乐意出来，她也想把你变成疯子。”
她顿了顿，愉悦道：“你不受我们美貌的迷惑，也不想研究我们，你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气。”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找另一个富江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她”富江理所当然“她也在和高木研究怎么杀了我和其他富江。”
“.....”心累的陆甚已经说不出话了，一个正常人在一群变态里，真的好难。
富江满意地笑了，伸出手暧昧地拂过陆甚的唇，动作看似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明天放学，别让我失望。”
车子缓缓驶入研究所的地下车库，引擎熄灭的瞬间，周围只剩下通风管“嗡嗡”的声响。
陆甚跟在富江身后上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惨白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金属壁上，像张扭曲的剪影画。
富江靠在轿厢壁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白大褂下摆，眼尾的痣随着电梯轻微的晃动若隐若现，明明没看陆甚，却让他感觉浑身都被盯得发紧。
“高木老师可比那些追随者更危险。”富江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高木早就和那个冒牌货达成了交易——他帮她掩盖麻烦，她就偶尔‘配合’他的研究。不过现在，他们想先除掉我这个‘源头’。”
高木？陆甚心里咯噔一下，刚压下去的恐慌又冒了上来，难怪他总觉得高木老师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这不是富江开篇，第一个肢解富江的人渣老师吗？
最开始的富江，是被高木老师和全班同学一起肢解的。
富江漫画他看了太久记不太清了，但是开篇第一部，他记得很清楚，那个高木老师就是个人渣。
富江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残忍地肢解了富江，甚至过程中富江已经痛醒了，他也没停手。
想到这他有些同情地看了富江一眼，这样的富江，曾经也为一个男人怀过孕，付出过生命。
富江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实验室楼层，门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
小柳博士正在观察培养皿，看到富江，马上放下正在研究的东西，一脸痴迷地迎上来。
富江却一脸嫌弃地走开，皱眉道“你在研究什么东西？实在是太臭了，离我远点。”
小柳博士马上停住了脚步，站远些才说道“这是一种新发现的怪鱼，是今天我侄子阿忠送来的。我正在研究它的构造。”
富江听了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嫌弃，她捂着鼻子“你自己研究吧，我先回去洗澡了。”
陆甚却听得如遭雷击，阿忠？冲绳？小柳研究所？这不是《鱼》里的情节吗？
他怎么早没想到小柳博士就是《鱼》里的那个变态博士！
《押切怪谈》里掺了富江已经够恐怖了，怎么还把《鱼》的剧情缝进来了？那可是能引发灭世的生化灾难！最后全世界都会爬满散发腐臭的步行鱼，连逃都没地方逃！
陆甚感觉自己快被穿越大神玩死了——这哪里是平行世界，分明是把伊藤润二的恐怖宇宙揉在了一起！富江的无限分裂已经够让人头皮发麻，现在又加上能毁灭世界的步行鱼，他这条小命，怕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