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受盯着杨明远那张泛着油光的脸，胃里一阵翻腾。刚才他刚提完白倩的事，这老色鬼就搓着手追问“白倩长得怎么样”，那眼神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狗见到肉，秦受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打得什么主意。
“杨总监，这事不用麻烦您费心了。”秦受“唰”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自己能处理，就不打扰您办公了。”他现在一秒都不想多待，生怕再闻多了杨明远身上那股廉价古龙水混着烟味的气息，当场吐出来。
“哎哎哎，别急着走啊！”杨明远慌忙起身，啤酒肚随着动作晃了晃，“秦受啊，你看咱们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商量嘛。你让我见见白倩，就聊五分钟，我保证不搞小动作。要是她真有能力，我不仅让她当你助理，还能给她涨工资！”
秦受脚步都没顿一下，心里把这老色鬼骂了八百遍。这哪是见人，分明是想借着职位之便占人便宜！他拉开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连杨明远后面的话都懒得听。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杨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鸷得像盯着猎物的鹰，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出了总监办公室，秦受掏出手机，第三次拨打白倩的电话。前两次都提示关机，这次终于通了，听筒里传来白倩怯生生的声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秦受？你……你还好吗？昨晚你醉得厉害。”
“我没事，”秦受松了口气，走到楼梯间，“你现在在哪？方便出来聊聊吗？我有话问你。”
“我在公司楼下的‘暖光’咖啡厅。”白倩顿了顿，补充道，“我……我等你。”
挂了电话，秦受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最近的烦心事一桩接一桩，杨晓倩的“背叛”，白倩的失踪，工作上的压力，快把他逼得喘不过气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晓倩为什么要送他回家，她和那个黑夹克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十分钟后，秦受推开了“暖光”咖啡厅的门。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白倩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了件浅紫色的真丝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白色小花，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她头上戴着顶米白色的遮阳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看起来有些紧张。
秦受走过去坐下，服务员适时地递上菜单。“喝点什么？”他问。
“我已经点好了，给你点了杯热牛奶。”白倩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推到他面前，“昨晚你喝了太多酒，喝点热的养胃。”她的声音还是怯怯的，不敢抬头看秦受的眼睛。
秦受心里一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多了。“谢谢你，”他放下杯子，直奔主题，“我问你，昨晚是不是杨晓倩送我回家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白倩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手指紧紧攥着咖啡勺，指尖都泛白了。“你……你知道是她送你回去的？”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是她告诉你的？”
“是张曼曼说的。”秦受皱了皱眉，“她昨晚送我回来的时候，张曼曼刚好起来倒水，撞见了。你别绕圈子了，快告诉我，你跟杨晓倩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说了你别生气……”白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其实，杨晓倩没有背叛你，她跟那个男人，是演的一场戏。”
秦受手里的牛奶杯“咚”地磕在桌子上，差点把牛奶洒出来。“你说什么？演戏？”
“嗯。”白倩点了点头，语速加快，“杨晓倩跟我说，她看到你跟张曼曼、杨晓薇走得特别近，还听说你跟她最好的朋友也有牵扯，心里特别难受。她觉得你不在乎她了，就想报复你一下，让你尝尝失去她的滋味。”
秦受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所以，那个黑夹克男人是她找来的演员？你们带我去酒吧，也是故意让我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
“是。”白倩的脸涨得通红，“是我故意引你去‘夜色’酒吧的，杨晓倩和那个男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我们本来以为，你看到他们那样，会生气，会质问她，这样就能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没想到，你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闷着头喝酒，喝得那么凶，我都吓坏了。”
“后来呢？”秦受追问，他想起自己昨晚把杨晓倩认成苏晴的糗事，脸都有点发烫。
“后来杨晓倩就出来了啊。”白倩说，“她躲在暗处看你喝得快倒下了，实在不忍心，就跑出来阻止你。她本来想跟你解释的，结果你醉得一塌糊涂，把她当成了别人，还说什么‘钱够不够用’‘治病要紧’的胡话。”
秦受：“……”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杨晓倩把你送回家后，跟我说她特别后悔，觉得不该这么冲动。”白倩叹了口气，“她就是太在乎你了，才会做这种傻事。秦受，你别怪她，她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
秦受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得知杨晓倩“背叛”后的失魂落魄，想起在酒吧遇到苏晴时的冲动，想起给她转十二万时的决绝。现在想来，那些情绪都是真的，他确实在乎杨晓倩，在乎到连一点失去她的可能都无法承受。
他突然想起张小娴说过的一句话：永远不要栽培你所爱的人，你把他栽培得太好，要么他从此看不起你，要么他被别人偷走。以前他觉得这句话太绝对，现在却有点认同了。他对杨晓倩太放纵了，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久而久之，是不是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他不会离开她？
“我知道了。”秦受揉了揉眉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白倩。你放心，我不会怪她的。”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有生气，有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至少，杨晓倩没有真的背叛他，这就够了。
从咖啡厅出来，秦受回了公司。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杨晓倩的行踪。以前他从来不会关注这些，杨晓倩穿什么衣服，换什么发型，他都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会盯着杨晓倩新买的杏色风衣发呆，会留意她今天是不是换了新的口红，甚至会因为她和男同事多说了两句话而心里发酸。
“小漫，杨晓倩还没回来吗？”这已经是秦受今天第五次问张曼曼了。此刻张曼曼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米白色的毛线在她手指间翻飞，她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搭配同色系的阔腿裤，气质温婉又慵懒。
“秦受，你能不能别像个望夫石一样？”张曼曼放下毛线，翻了个白眼，“杨晓倩是去上班，不是去私奔。你要是真这么想她，就自己去接她下班，别整天在我面前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秦受被噎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一个大男人，去接她下班，多没面子啊。要是被我同事看到，肯定会笑话我的。”
“面子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张曼曼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杨晓倩现在肯定也在等你跟她道歉，你主动点，这事不就解决了？”
秦受心里一动。张曼曼说得对，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虽然杨晓倩做的事很过分，但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应该主动跟她沟通，把话说清楚。
当天下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秦受就提前溜了。作为部门总监，这点特权还是有的。他没让公司派车，自己打了辆的士，报了杨晓倩公司的地址——龙华集团。
的士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头发有点花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他开起车来很稳，嘴里还哼着小曲。“小伙子，这个点去龙华集团，是找女朋友啊？”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秦受一眼，笑着问道。
“嗯，找我女朋友。”秦受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麻烦您开快点，我怕她下班走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大叔拍了拍方向盘，“不过你最好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这车子有点老，万一在路上抛锚了，耽误你事就不好了。”
秦受笑了笑，没说话。他要是打电话告诉杨晓倩，那他这“惊喜”不就泡汤了？他就是想看看，杨晓倩下班后到底会去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每天都在忙工作。
大叔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多问，随手打开了收音机。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缓缓流淌出来，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沧桑，秦受听得入了神。“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歌词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这首歌挺好听的，大叔您也喜欢？”秦受主动搭话。
“不是我喜欢，是我女儿喜欢。”大叔笑了笑，“她以前总坐我的车，每次都让我放这首歌。后来她嫁人了，不常来了，我就一直放着，听着就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秦受心里一暖，这大叔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自从他出来工作后，就很少回去看他们了，心里有点愧疚。
很快，车子就到了龙华集团附近。秦受让大叔把车停在旁边的小巷里，这里比较隐蔽，不容易被杨晓倩发现。“大叔，麻烦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行，没问题。”大叔点点头，“不过小伙子，我跟你说句实话，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你女朋友在这么大的公司上班，身边肯定有不少优秀的男人。你可得抓紧点，别被人抢跑了。”
秦受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也有点打鼓，虽然知道杨晓倩上次是演戏，但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说在忙工作，真的是这样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龙华集团的员工陆续下班了。秦受盯着公司门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杨晓倩的身影。大叔在旁边打着哈欠，时不时看一眼秦受，欲言又止。
“小伙子，”大叔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你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问问？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她早就走了呢？我这车子停在这里也是要收费的，我不想让你花冤枉钱。”
秦受心里一动，觉得大叔说得有道理。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杨晓倩的电话。“喂，你在公司吗？”
“在啊，我还有点事没忙完，估计要晚点下班。”杨晓倩的声音很平静，“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今晚可能要十点才能回去。”
“好，那你注意安全。”秦受挂了电话，心里有点失落。他还以为能早点见到杨晓倩，跟她好好聊聊呢。
“怎么样？她还在忙？”大叔问。
“嗯。”秦受点了点头，“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秦受以为杨晓倩真的要很晚才下班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杨晓倩出来了！
杨晓倩穿了件黑色的西装套裙，里面是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她脚上穿着黑色的细高跟，手里拎着个米色的手提包，长发披在肩上，妆容精致，气场十足。秦受正想推开车门跟她打招呼，却突然僵住了——杨晓倩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是上次她带回家里的那个“男朋友”！
秦受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拳头攥得咯咯响。不是说好了是演戏吗？不是说那个男人是演员吗？怎么两个人又勾搭在一起了？
“小伙子，那是不是你女朋友？”大叔也看到了杨晓倩，指着她说道，“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跟她挺亲密的。”
秦受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他看到杨晓倩和那个男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一辆白色的轿车旁，杨晓倩打开车门，那个男人很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秦受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想起以前自己求着杨晓倩载他一程，她都找各种理由拒绝，现在却心甘情愿地让别的男人坐她的车，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女的肯定有问题。”大叔撇了撇嘴，“小伙子，我跟你说，这种女人不能信。她要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跟别的男人走得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