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书房的台灯亮了一夜。
陆战攥着手机，屏幕上全是“无法接通”的提示。
“砸了！”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溅到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他却像没感觉到疼，眼睛通红。
“雷一！再试！用卫星电话！”
雷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卫星通讯器。
脸色比陆战还难看。
“老板，试了三次了。”
他声音发颤，递过通讯器。
“信号被完全屏蔽，连卫星都穿不透。”
陆战一把夺过通讯器。
手指飞快地按着重拨键。
听筒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沈清越！”
他低吼出声，拳头砸在桌面上。
实木书桌被砸出一个浅坑。
“他敢动苏晚一根头发，我拆了他的疗养院！”
雷一上前一步，想劝却不敢。
“老板，陆先生让您冷静点。”
“冷静？”
陆战转头看他，眼里满是血丝。
“苏晚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往外冲。
“我现在就去瑞士，就算拆了那地方，也要把她找出来！”
“站住！”
陆天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信封。
脸色比平时沉了几分。
“现在去，等于送死。”
他走进来，将信封放在桌上。
“沈清越的疗养院，外围至少有五十个专业保镖。”
“都是退役的特种兵，你单枪匹马去，没用。”
陆战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
“那怎么办？就看着苏晚……”
话没说完，声音就哑了。
陆天雄指着桌上的信封。
“先看这个。”
他打开台灯，照亮信封上的火漆，火漆上是温莎家族的狮鹫纹章。
“卡洛斯王子刚让人送来的。”
“是‘圣杯’的密信。”
“圣杯？”
陆战皱起眉，他知道这个名字，是温莎家族安插在欧洲地下世界的最高线人。
从来只跟陆天雄单线联系。
“他怎么会突然发密信？”
陆天雄没回答，指尖挑开火漆。抽出里面的羊皮纸，纸张泛黄，字迹是用特殊墨水写的。
“你自己看。”
他把羊皮纸递过去。
陆战接过来，目光飞快地扫过。
越看，脸色越沉。
“沈清越背后有个复仇组织？”
陆战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里面全是被陆家覆灭的敌对家族幸存者？”
陆天雄点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三十年前，我查抄沈家时，漏了几个旁支。”
“后来又陆续收拾了几个走私、军火家族。”
“没想到，他们竟然私下联合起来了。”
雷一凑过来，看着羊皮纸上的名单，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面有当年的东南亚陈家，还有欧洲的科恩家族。”
“这些家族当年都被陆先生连根拔了。”
他抬头看陆天雄。
“他们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机会报复？”
“不止。”
陆天雄指着羊皮纸的第二部分。
“你接着看。”
陆战往下读，眼神突然定住。
“爸，这上面说……”
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迟疑。
“说你年轻时，为了任务，牺牲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陆天雄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
指节泛白。
沉默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窗外。
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当时我在东南亚执行任务，要渗透一个军火集团。”
“那个女人，叫林溪。”
陆天雄的声音放得很轻。
“是军火集团老大的秘书。”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很好。”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
“后来任务到了关键节点，我需要拿到集团的核心账本。”
“账本在老大的书房，只有她能进去。”
陆战看着父亲的侧脸。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愧疚，有痛苦。
“她帮你拿到了账本？”
“是。”
陆天雄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但她也暴露了。”
“军火集团老大要杀她，我本来能救她。”
他的手指在茶杯壁上摩挲。
“可当时上级下令，必须立刻撤离，不能暴露身份。”
“我……我选择了任务。”
雷一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他从没听过陆天雄提这段往事。
“那这个林溪，跟沈清越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陆战指着羊皮纸上的一句话。
上面写着“林溪与沈母为表亲，自幼一同长大”。
陆天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复杂。
“沈清越的母亲，叫沈曼。”
“当年我查抄沈家时，她已经去世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和林溪是表亲。”
他拿起羊皮纸，手指划过那行字。
“圣杯说，沈清越小时候，听沈曼说过林溪的事。”
“他知道林溪是因为我而死。”
“所以，他的复仇，不止是为了沈家。”
“也是为了林溪。”
陆战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父亲和沈清越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这么说，他针对我们陆家，是早有预谋？”
“不是早有预谋，是蓄谋已久。”
陆天雄把羊皮纸翻到最后一页。
“你看最后一段。”
陆战凑过去，目光落在最后几行字上，越看，心脏越沉。
“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杀死苏晚？”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而是要让苏晚，变成他母亲的替代品？”
陆天雄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手里的羊皮纸被攥得发皱。
“圣杯说，沈清越一直觉得，他母亲的死，是陆家造成的。”
“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和他母亲气质相似的女人。”
“苏晚的眉眼，还有对艺术的喜欢，都跟沈曼很像。”
雷一的脸色也变了。
“所以，他之前对苏小姐的温柔，全是演戏？”
“他想把苏小姐洗脑，让她以为自己是沈曼？”
陆天雄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
“不止。”
他指着“最完美的作品”那几个字。
“他要让苏晚变成沈曼的替代品，然后用她来对付陆家。”
“让我和陆战，都栽在这个‘沈曼’手里。”
陆战的拳头猛地砸在桌上。
玻璃碎片又溅起几片。
“这个疯子！”
他转身就往外走。
“我现在就去瑞士，就算闯进去，也要把苏晚带出来！”
“等等！”
陆天雄叫住他。
“现在不能硬闯。”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圣杯在密信里留了联系方式。”
“我已经让卡洛斯王子帮忙，联系瑞士的特种部队。”
“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制定好营救计划。”
陆战停下脚步，胸口依旧剧烈起伏。
“明天早上？”
他看着父亲。
“苏晚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知道。”
陆天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但我们不能冲动。”
“沈清越既然敢用军用级信号屏蔽器，就肯定有后手。”
“我们要是现在闯进去，只会中了他的圈套。”
陆战攥紧拳头，指缝里渗出鲜血。
他看着桌上的羊皮纸。
上面“替代品”“作品”几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苏晚，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就在这时，陆天雄的手机响了。
是卡洛斯王子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变了。
“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疗养院那边，突然增派了兵力？”
陆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