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血战,如同冰水浇头。
两名刺客,仅仅两人,就差点在层层防卫中取他性命,造成数十人伤亡,最后还重伤遁走!
这赤裸裸地揭示了鹰扬营在应对顶尖特种作战和斩首行动时的脆弱。
“常规军队的纪律和阵型,在应对这种精准、狠辣的‘点穴’式攻击时,显得毫无用处。”
沈言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
“必须有一把更快、更锋利、更隐蔽的‘尖刀’,一支完全不同于普通军队的‘影子部队’。”
这个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要组建一支特殊的队伍——一支“特种部队”!
一支规模小、装备精、训练狠、反应快、忠诚度绝对可靠的精英小队。
他们需要掌握潜伏、渗透、暗杀、爆破、侦察、野外生存等所有非常规作战技能,能够执行普通军队无法完成的高难度、高危险任务,包括反暗杀、敌后破坏、斩首行动等。
“来人!”
沈言沉声唤道。
“在!”
亲兵应声而入。
“去请张团长立刻过来一趟。”
“是!”
不多时,身上还带着激战痕迹的张崇大步走进帐内,抱拳行礼:
“郎将,您找我?”
“老张,坐。”
沈言示意他坐下,没有过多寒暄。
“昨夜之事,你怎么看?”
张崇眉头紧锁,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恨声道:
“娘的!憋屈!老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窝火过!两个毛贼,差点……唉!是俺老张没用,护卫不力!”
他脸上满是自责和愤懑。
沈言摆摆手:
“不全是护卫的问题。是我们的作战方式,有短板。”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张崇。
“面对这种来去如风、专攻要害的顶尖刺客,我们大军团作战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反而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防不胜防。”
张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郎将说的是。那帮杂碎,就像泥鳅一样滑溜,根本不跟你正面打。”
“所以,”沈言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我们必须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尖刀’,一支同样精于隐秘行动、以小博大的精锐小队!”
“我打算在鹰扬营内部,秘密组建这样一支队伍,暂命名为——‘惊蛰’。”
“惊蛰?”
张崇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
“郎将您的意思是……培养咱们自己的‘高手’,专门对付孙惟清派来的这种阴损玩意儿?”
“不止是对付刺客。”
沈言沉声道。
“这支队伍,将来要能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敌后侦察、刺探军情、定点清除、营救要员、破坏敌军后勤乃至斩首敌酋!他们将是鹰扬营藏在阴影里的獠牙,不出则已,一出必见血!”
张崇听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是老兵,立刻明白了这支队伍的战略价值,兴奋地搓着手:
“好!太好了!郎将,这主意绝了!咱们早该有这么一帮子人了!您说,该怎么干?要多少人?俺老张第一个报名!”
沈言看着跃跃欲试的张崇,笑了笑,递给他一张刚写好的纸:
“你先别急。看看这个。”
张崇接过纸张,仔细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兴奋渐渐被凝重和不可思议取代。
纸上罗列的条件,一条比一条苛刻:
绝对忠诚,背景清白,无复杂社会关系。
单兵作战能力超群,精通至少两种冷兵器,箭术或弩法精准。
心理素质过硬,冷静果敢,耐受力强,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判断力。
身体素质卓越,力量、速度、耐力、敏捷性均需达到顶尖水平。
具备特殊技能者优先,如追踪、伪装、爆破、医术、攀爬、水性等。
年龄限制在十八至三十岁之间,可适当放宽至三十五岁(经验丰富者)。
自愿加入,清楚认识任务的高风险性,并签署生死状。
这些条件,沈言自己都微微吸了口凉气。
这些标准,即便放在他前世那个时代,也堪称苛刻。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教育普及率极低的世界,要从目前规模不过千的鹰扬营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他深知,兵贵精不贵多。
这支队伍,将是未来应对复杂局面的杀手锏,宁缺毋滥。
“希望……能凑出一个小队吧。”
沈言默默想着,将写满条件的纸张折好。他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这……”
张崇抬起头,看着沈言,脸上写满了为难。
“郎将,这……这条件也太高了!单是第一条‘绝对忠诚、背景清白’,咱们营里弟兄大多都是好的,可要说万无一失……”
“第二条,单兵能力超群,还得精通两种兵器,箭术精准……这怕是各营的队长也未必全能达标啊!”
“还有这心理素质、身体素质……俺老张掰着手指头算算,全营不到八百人,能达到这些条件的,怕是……怕是连三十个都难凑出来!恐怕二十个都悬!”
沈言神色不变,平静地说:
“我知道难。所以要你亲自去办。宁缺毋滥!这支队伍,兵在精不在多。我要的是能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精英,是能完成不可能任务的利刃!不是凑数的乌合之众。”
“你按照这个标准,先在鹰扬营内部秘密筛选,重点是各营的尖子、有特殊本领的老兵。”
“记住,秘密进行,不要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初步名单出来,先报给我。”
张崇看着沈言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已定,虽然觉得困难重重,但还是重重一拍胸膛:
“是!郎将!俺明白了!您放心,俺一定把营里最好的苗子给您扒拉出来!就算达不到全部条件,俺也按最高标准选!保证不让一个孬种混进去!”
“好!此事交由你,我放心。去吧,尽快拿出初步名单。”
沈言点点头。
张崇领命,拿着那张写着苛刻条件的纸,眉头紧锁地大步离去。
望着张崇离去的背影,沈言轻轻吐了口气。
他知道这很难,但这支“惊蛰”必须建立起来。
这是应对未来更复杂、更黑暗斗争的关键。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夜工坊区战报中的一个细节。
林婉清,昨夜临危不乱用开水泼伤刺客。
她的沉着、机变,以及那种超越常人的心理韧性,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一个女子……或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言的脑海。
在这个时代,女子从军是天方夜谭,但沈言的思维从不被时代束缚。
他看重的是能力,是心性,而非性别。
林婉清的经历,让她对敌人有刻骨的仇恨,心理承受力远超常人;
她的冷静和观察力,是优秀特工不可或缺的素质;
她识文断字,学习能力强;
更重要的是,女子身份在某些特定任务中,反而是一种极佳的伪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扎根。
沈言决定,必须和她谈一谈。
“来人。”
“在!”
“去请林婉清姑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沈言吩咐道。
约莫一炷香后,林婉清来到了中军大帐外。
她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经过通报后,她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大帐,向端坐案后的沈言行了一礼,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
“民女林婉清,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唤婉清前来,有何吩咐?”
沈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站在下方的女子。
她身姿纤细,看似柔弱,但脊背挺直。
昨夜那份急智和勇气,绝非偶然。
林婉清被沈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能感觉到沈言的目光并非轻浮,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知这位年轻的将军单独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是工坊的事务?
还是因为昨夜自己贸然出手?
帐内安静了片刻,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终于,沈言开口了,抛出了一个足以让这个时代任何女子都目瞪口呆的问题:
“林姑娘,你是否愿意……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