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的指尖还沾着黑雾炸开时溅上的灰。
她没擦。
圣光剑刚收回鞘，剑柄上那点暗红还没干透。
她抬脚就走。
不是往后退，是往前冲。
左脚踩碎地上一块琉璃瓦残片，右脚借力蹬向廊柱浮雕。灵鞭甩出缠住龙首，一拽一荡，人已腾空。
半空中她把没散尽的黑雾残丝裹进鞭尾。
玉简震动一下。
【频段锁定：穹顶通风口阵列】
她手腕一抖，三枚圣光钉脱手飞出，钉进承重梁。
轰！
琉璃天窗炸开。
她翻身上檐。
两个黑袍人正伏在脊线。
蚀骨弩对准下方任务厅门。
箭头泛着幽绿冷光。
姜昭落地无声。
两人回头。
兜帽掀开。
神殿祭司徽记露出来。
左颊烙着暗金蛛纹。
其中一人右手小指断了。
正是东塔执事。
上月被她当众揭穿挪用圣油款的那个。
姜昭灵鞭横扫。
两把蚀骨弩脱手。
鞭梢一抖，圣光迸发。
弩身熔成铁水，滴落瓦面。
她上前一步。
圣光剑出鞘三分。
剑尖抵住执事咽喉。
声音压得极低：“大祭司教出来的？”
执事喉结滚动。
姜昭目光扫过他右手断口。
那里嵌着半粒灰白油渣。
“他没教过你——说谎前，先擦干净指甲缝里的圣油灰？”
另一人突然咬舌。
姜昭早有准备。
灵鞭尾端如针，刺入他耳后穴位。
那人身体一僵。
喉结又动了一下。
“是……是主教令……”
话没说完。
姜昭剑尖微偏。
一道血线渗出。
没伤动脉。
只划开皮肤。
“再编一句。”
她顿了顿。
“我替你把舌头钉回牙槽。”
远处炸了。
第一声在东塔。
第二声在西廊。
第三声在南阶。
三连爆。
姜昭甩出灵鞭，缠住执事手腕，拖到穹顶边缘。
“火油罐埋在哪？”
执事抖得厉害。
抬手指向钟楼夹层。
姜昭抬手。
七道光梭破空而出。
穿透琉璃瓦。
精准击中七处火油引信。
火苗未燃即熄。
她收剑回鞘。
俯视下方。
巡殿卫奔逃。
信徒惊惶。
她抬手一扬。
圣光在指尖聚成一枚悬浮符印。
静默令。
符印扩散。
整座神殿静了三息。
风停了。
脚步声没了。
连呼吸都听不见。
三息后。
符印消散。
姜昭站在琉璃瓦上。
长袍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左手握剑鞘。
右手垂落。
指尖还萦绕未散的淡金色光屑。
她没下穹顶。
也没回居所。
更没去任务厅。
她只是站着。
目光扫过每一处阴影轮廓。
执事被灵鞭缚在铜兽雕像基座上。
嘴被圣光封缄。
双目圆睁。
瞳孔里映着姜昭背影和漫天星斗。
意识清醒。
但传不出讯息。
另一个伏击者瘫在瓦砾间。
右臂筋脉已废。
巡殿卫拖他走时。
他脖颈处蛛纹徽记正在褪色。
大祭司的烙印。
在圣光余韵里剥落。
姜昭低头看自己右手。
指尖光屑还没散完。
她忽然抬手。
朝自己左耳后轻轻一按。
玉简震动。
【检测到异常共振频率：侧廊墙体】
她转身。
足尖一点。
跃下穹顶。
落地无声。
贴着墙根走。
没走正路。
专挑巡殿卫巡逻间隙。
经过一根立柱时。
她伸手摸了下柱面。
指尖带起一缕微不可察的数据流。
顺着纹路滑进地下管网。
这是她留的后门。
只要神殿系统还在运行。
她就能随时接入。
她走到侧廊尽头。
拐角处有扇旧木门。
门牌写着“宿管值班室”。
姜昭没推门。
她停下。
抬手按在门框右侧第三块砖上。
砖面微凉。
她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
砖面凹陷。
露出一个暗格。
她伸手进去。
摸到一本硬壳册子。
封面无字。
边角磨损严重。
她抽出来。
翻开第一页。
纸页泛黄。
上面只有一行字：
【昭儿，若你看见这句，说明你已活过百日。】
字迹很稳。
是楚云裳的笔迹。
姜昭手指一顿。
她没继续翻。
把册子合上。
塞进空间袋。
转身离开。
刚走出三步。
她忽然停住。
回头看向暗格。
里面还有一样东西。
一枚金属环。
民国制式。
和她母亲洞府里那枚一模一样。
姜昭伸手取出来。
金属环入手冰凉。
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她拇指摩挲过去。
纹路凸起。
像是一串编号。
她没细看。
直接收进空间袋。
这时玉简震动。
【检测到加密信号源：册子内页夹层】
姜昭脚步不停。
继续往前走。
她没回宿舍。
也没去居所。
而是走向北林口方向。
那里有条废弃小径。
通向神殿后山。
她刚抬脚。
玉简又震。
【警告：检测到双重权限调用——神谕庭后台与地宫终端同步登录】
姜昭脚步没停。
她边走边调出识海界面。
手指划过光幕。
点开地宫终端日志。
最新一条记录显示：
【操作员：监督员姜昭】
【时间：03:17:22】
【指令：开启核心数据库读取权限】
姜昭盯着那行字。
她没动过终端。
也没下过这条指令。
她抬手。
在空中虚点两下。
调出神谕庭后台日志。
最新一条：
【操作员：监督员姜昭】
【时间：03:17:23】
【指令：调取东塔偏殿监控全时段备份】
时间差一秒。
姜昭停下。
她站在小径入口。
抬头看天。
星子很亮。
她右手抬起。
摊开手掌。
掌心浮起一团微光。
光里显出两行字：
【伪造指令来源：东塔偏殿】
【真实操作者：未知】
她盯着那团光。
光没散。
她也没动。
远处传来钟声。
凌晨四点。
她忽然抬脚。
踏进小径。
左脚刚落地。
右脚还没跟上。
她停住了。
低头看自己左脚鞋尖。
那里沾了一小片琉璃瓦碎渣。
渣子边缘泛着幽绿冷光。
和蚀骨弩的箭头颜色一样。
姜昭慢慢弯腰。
用指尖捻起那片碎渣。
碎渣在她指腹滚动。
她没扔。
也没擦。
就那么捏着。
抬头望向前方漆黑小径。
小径深处。
有个人影站在树下。
穿着神殿白袍。
胸前没有徽章。
手里拎着一只铁皮灯笼。
灯笼没点火。
但灯罩里有光。
是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