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最后一缕篝火在风中挣扎着熄灭，只余几颗火星明灭闪烁。
柳月娘蜷缩在单薄的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白日里林清玥刻薄的讥讽、剑鳞银鱼凶猛的袭击、萧云澜出人意料的维护，还有古遗址中那些令人不安的未知...种种画面在她脑海中翻涌。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靴尖踢到碎石的动静。
柳月娘浑身一僵，屏住呼吸。
帐帘被无声掀起，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萧云澜一袭玄衣立在夜色中，手中提着的琉璃灯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暖色的光晕，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萧师兄？！月娘压低声音惊呼，心跳骤然加速，你怎么——
跟我走。他打断她。
不等回应，萧云澜突然俯身，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柳月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被他拽出帐篷。夜风扑面而来，她踉跄着向前扑去，额头险些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后腰。
别出声。他垂眸看她，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柳月娘耳尖发烫，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加重力道握得更紧。萧云澜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枚莹润的玉牌随手一抛——
的一声轻响，玉牌落地竟化作一座宽敞的墨青色锦缎帐篷，在月光下泛着低调的华光，比普通弟子的帐篷不知精致多少倍。
柳月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进去。萧云澜松开她的手腕，朝帐篷抬了抬下巴。
柳月娘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不合适。”
萧云澜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觉得我深夜造访，是为了听你说不合适
柳月娘噎住，耳根烧得更厉害。
见她迟迟不动，萧云澜忽然低笑一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柳月娘惊呼一声，本能地攥紧了他的前襟：萧云澜！放我下——
再吵醒所有人，他压低声音威胁道，手臂却稳稳托着她的腿弯，我就告诉他们，是你半夜勾引我。说罢，大步流星地踏入帐内。
柳月娘立刻噤声，羞愤地把脸埋进他肩头。
帐内远比外观更为奢华。厚厚的雪狐绒毯铺满地面，正中摆放着一张雕花矮榻，榻上叠着雪白的锦被，旁边的小几上紫砂壶正冒着袅袅茶香，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
萧云澜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转身合拢帐帘。他修长的手指在帐门上轻轻一划，一道隔音结界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睡吧。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柳月娘僵坐在榻边：那你呢？
萧云澜闻言转身，突然俯身逼近，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榻沿上：怎么？他刻意放慢语速，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睫毛，你想让我陪你睡？
我...！月娘猛地向后仰去，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脑，无处可逃。她羞得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慌乱间瞥见他眼中闪过的戏谑。
萧云澜低笑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她，直起身走向帐内另一侧的蒲团：我打坐守夜，你睡。说罢拂袖坐下，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月娘抿了抿唇，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琉璃灯柔和的光线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他闭目调息，神色沉静，唯有指节在膝上轻轻敲击的动作，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躁意。
他究竟想做什么...
柳月娘想不通也不敢问，只好小心翼翼地躺下。锦被柔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像是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一般。
她闭上眼，心跳却迟迟静不下来。
——茶壶轻叩桌面的声音突然响起。
月娘。萧云澜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嗯？她下意识应声，又懊恼地咬住下唇。
再装睡，他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我就当你是在邀请我做点什么。
柳月娘猛地睁眼，正对上他不知何时已经贴近的面容。萧云澜单手撑在她枕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眸色深沉如墨。
我没...她喉间发紧，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低笑着用拇指抚过她颤抖的睫毛：抖成这样，还想骗人？
柳月娘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指尖正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萧云澜的眸光暗了暗，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会发生什么时，他却突然撤手起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睡吧，明日还有试炼。说完便转身回到蒲团上。
柳月娘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