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工业动员与分级响应预案，代号‘洪流’？”
陈更旅长看着黑板上那行杀气腾腾的大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和震撼。
不光是他，李云龙、丁伟、孔捷、程瞎子这些一线指挥员，还有周平、钱秉文这些技术专家，全都一脸茫然。
这又是什么新词儿？
听起来比“雷神之锤”还吓人，可到底是个啥意思？
“林老弟，你又整啥新花样了？这‘洪流’是啥？咱们要发大水淹了鬼子不成？”
李云龙挠了挠后脑勺，那双刚看过瘾的眼睛里写满求知欲。
林川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三条横线，将黑板分成了三个区域。
“同志们，我刚才说了，我们和鬼子进入了‘战略对耗’阶段。“
”既然是对耗，那就不是一拍脑袋的蛮干，而是要有计划、有步骤、有条不紊的科学对抗。”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让现场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这个‘洪流’预案，就是我们太行山军工联合体，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应对各种威胁、进行生产调度的总纲领！”
林川用粉笔在最下面一个区域，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三”字。
“洪流三级响应，我称之为‘常规生产状态’。”
“也就是我们目前的状态。“
”所有项目组，所有生产线，全部实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
”所有工人、技术员，取消一切休假，进入战时工作状态。“
”我们的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大的产能，为前线的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武器弹药，为我们自己争取宝贵的时间。”
众人点了点头，这个他们能理解，不就是撸起袖子拼命干活嘛，这段时间大家早就习惯了。
接着，林川在中间的区域，写下了一个“二”字。
“洪流二级响应，‘分散隐蔽状态’。这个预案的启动条件是，当我们确认，鬼子的大规模战略轰炸即将开始时。”
“一旦启动二级响应，”
林川的语气变得严肃。、
“所有非核心生产单位，比如被服厂、食品加工厂，立刻停止生产，人员就地疏散进入防空洞。”
“所有核心项目组，比如‘雷神之锤’、V-2发动机、‘泰山’计划的核心技术人员和专家，立刻携带所有关键图纸和资料，转移到我们预先在山体内部开凿出的备用研究室和生活区。”
“同时，我们地面上所有的‘假目标’，比如假的兵工厂、假的通风口，立刻启动！“
”让烟囱冒出浓烟，让卡车在假入口前来回穿梭，制造繁忙的假象，吸引鬼子的炸弹！”
“也就是说，把咱们最金贵的‘大脑’和‘种子’都藏到最安全的地方，把一些不那么要紧的‘皮肉’露在外面，让鬼子去炸？”
丁伟最先反应过来，一针见血地总结道，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错！”林川赞许地看了丁伟一眼。
“就是金蝉脱壳！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消耗鬼子最昂贵的航空炸弹。”
最后，林川的粉笔，落在了最顶端的区域，他用尽力气，写下了一个仿佛在滴血的“一”字。
他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洪流一级响应，‘堡垒自持状态’！”
“这个预案，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也是我们为最坏的情况，准备的生存方案。“
”它的启动条件只有一个——当我们确认，鬼子即将对我们使用钻地炸弹或者化学武器，也就是他们的‘掘墓’计划进入实施阶段时！”
听到“化学武器”四个字，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李云龙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旦启动一级响应，”
林川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发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整个太行山地下要塞，所有的一百多个出入口、通风口，将在三分钟内，由内部的液压阀门和钢筋混凝土防爆门，彻底封死！”
“要塞内部，我们自己设计的、带有活性炭过滤和化学中和系统的独立内循环通风系统将全面启动！我们将与外界彻底隔绝！”
“从那一刻起，”
林川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芒。
“我们脚下的这座大山，就不再是一座工厂，而是一座永不陷落的钢铁堡垒！一座能自给自足的地下城市！”
“地下城市？”
周平顾问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感觉自己的科学观正在被颠覆。
“对！”
林川重重地点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景象。
“我们将依靠储存的粮食、纯净水，依靠我们自己的水电站提供的电力，依靠我们炼油厂生产的柴油和汽油，继续我们的生产！“
”继续我们的战斗！“
”我们甚至会在最深的洞库里，用LEd灯和营养液，开辟出我们自己的无土栽培农场，种出我们自己的粮食和蔬菜！”
“鬼子在外面用飞机炸，用毒气熏，我们就关起门来，在山肚子里造我们的大炮，造我们的坦克！”
“他炸他的，我造我的！“
”等到他筋疲力尽，等到我们的大炮足够多，坦克足够硬的时候，就是我们从山里杀出去，把他们连人带‘囚笼’一起碾碎的时候！”
林川的话说完，整个观察掩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到极致，甚至带着科幻色彩的计划给彻底镇住了。
把整座大山变成一个能自我循环、自我供给的巨大战争堡垒？
这……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最狂野的想象。
“林……林老弟……”
李云龙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烙铁。
“你的意思是……就是说，鬼子打得越狠，咱们就关起门来，造家伙的速度……反而越快？”
“可以这么理解。”林川点了点头。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力、物力、电力，都将百分之百地，投入到最核心的武器生产中去。“
”没有了外部的干扰，我们的效率，只会更高！”
“我……我操！”
李云龙憋了半天，最终只从嘴里蹦出这么两个字。
他彻底服了。
他原以为自己带着部队在外面搞“武装抢劫”已经够野蛮，够不讲理了。
没想到，林川这小子玩的，才是真正的大手笔，真正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最高境界！
这哪里是在打仗？
这分明是在跟鬼子比谁的命更硬，谁的家底更厚！这他娘的是降维打击！
“好！好一个‘洪流’计划！”
陈更旅长最先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赌上一切的决绝与豪情。
“林川同志，我代表三八六旅，代表总部，完全同意你的这个预案！”
“从现在起，‘洪流’预案，就是我们太行山根据地的最高行动准则！”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我命令，后勤部门，立刻按照一级响应的标准，开始储备粮食、药品和饮用水！“
”必须保证十万军民在完全封锁状态下，至少能支撑半年！”
“是！”
人群中，刚被任命统管战时后勤的刘振华猛地立正，他虽然被这个计划的庞大压得喘不过气，但眼中却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王建业！”陈更又转向工程兵总队的总队长。
“到！”
“‘愚公三期’所有工程，必须将一级响应的配套设施，比如防爆门、内循环通风管道的建设，列为最高优先级！“
”我给你加派人手，需要什么给什么，必须在两个月内，完成所有地下堡垒的硬件建设！”
“保证完成任务！”
王建业吼声如雷。
安排完这一切，陈更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川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倚重。
“林川同志，仗，我们这些大老粗去打。“
”这后方的工业生产，这‘战略对耗’的核心，就全拜托你了！”
“旅长放心。”林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鬼子想跟我们比工业，那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工业的力量！”
他转过身，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地下深处那一片片灯火通明的厂房。
“周顾问！钱老！”
“在！”两位老专家立刻应声，脸上的皱纹都因激动而舒展开来。
“‘雷神之锤’的生产，刻不容缓！“
”我需要你们立刻回到兵工厂，把所有技术员和苏联专家都给我叫起来！“
”我们要开个不眠不休的动员会！”
“王建业！”林川的声音陡然拔高。
“到！”
“你刚才答应我的，半个月，五个‘超级混世魔王’的基座，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就带人去干！”
“是！”
王建业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出了掩体，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去山里炸石头。
看着瞬间被调动起来的众人，李云龙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以整个根据地为赌注的疯狂工业竞赛，从这一刻起，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他，李云龙，和他手下的新一团，将是这场豪赌中，捅向敌人心脏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咆哮道。
“接张大彪！告诉他，别他娘的歇着了！“
”下一个目标，正定！给老子把鬼子的军火库给端了！”